赤蝇与阳问天皆已想的清楚,心想:“这道理其实简单至极,若一人有数万斤力道,一拳下去,远胜过寻常人万般花巧功夫。这灵王对付济累之时,也正是单纯凭内劲取胜。”
灵王心思已乱,脑中只要一个念头:“我渡过天阳灯劫难,功力激增数十倍,这老道为何内力仍强过我?天下哪有这般道理?”他越想越是愤慨,手一扬,长鞭消散,双掌并拢,往下一压,蓦然间“呼”地一声,山上黑火乱窜,将整个山头吞噬,除他所站之处,此外再无立足之地。
这正是他当日对付赤蝇的功夫,可眼下威力势头皆大为增长,几有遮天蔽日之效。众人在远处瞧见这黑火,也不禁呼吸急促,头疼欲裂,眼花缭乱,隐然深受其害。赤蝇喊道:“张真人小心!这火可钻心,也可吞噬人灵。”
“张三丰”将那牧笛打向一团黑火,那黑火中现出尖牙,一口将牧笛吞没。“张三丰”叹一口气,退后半步,周身真气环绕,那黑火焰便近不了身。但黑火浩浩荡荡、怒滚无休,好似一个个浪头般打向老道,竭力撕扯他护体真气。群雄偶尔看见张三丰处境,担惊受怕,心头更是烦闷,不少功力浅薄者竟当即晕倒。
灵王双手如转轮盘,前前后后,翻来覆去,催动那猛烈邪法,“张三丰”稳于中央,任由他狂攻猛打,兀自屹立不动。
阳问天心想:“这已是比拼内力的时候,若张真人稍有疏忽,立时便被这黑火烧的粉身碎骨。而这灵王若内力不继,张真人便可一举取胜。”
灵王此火,有个名堂,叫做“贪狼火”,火中有极猛烈贪婪的恶灵,每次灼烧旁人,皆吸取旁人灵气,化为己用。远处群雄注视此火,不知不觉间,体内灵气也被其夺走,量虽不多,可也危害极大。
小默雪猛然惊觉,喊道:“他在施妖法祸害大伙儿,全都闭眼莫看!”
灵王心中一惊,望向小默雪,眼中现出恶毒光芒。小默雪心知此人已发觉自己,不再隐瞒,施展构地文书的法术,刹那间护住众人魂魄,助其抵挡这邪火侵袭。
灵王仰天大吼,双手连振,黑火变形,成了十二匹发须张扬的巨大黑狼,各个儿体长两丈,目露凶光,口中吐出幽碧之气。也是他初使此法,运用生疏,此时催动许久,渐渐得心应手,而又吸取周围武人与那“张三丰”部分灵气,终于凝聚,化为生灵。
他哈哈大笑,指着“张三丰”道:“将他吞了!”
一匹黑狼飞奔上前,张嘴一咬,“张三丰”身上真气涣散,连袖袍都被扯断,另一匹黑狼猛扑过来,猛地一口,已将“张三丰”吞入腹中。群雄一瞧,霎时魂飞魄散,悲从中来,无不高声痛呼,宋远桥等更是哭喊道:“师父!”
灵王大喜,形影闪动,骤然已回到武当山上,那十二匹狼如影随形,紧跟在后。他扫视一圈,牢牢盯着小默雪,沉声道:“小丫头,你那功夫,从何处学来?”
小默雪不禁害怕,但知道唯有自己能抵挡这灵王吞灵邪法,鼓足勇气,施展天灵者之能,意欲制住灵王。只听灵王喝道:“你这丫头危险之至,决不能容你活命!”灵鞭一挥,罩向小默雪头顶。道儿、阳问天大急,扑上前抵挡,但被鞭上真气一碰,当即摔出老远。
就这么稍稍阻碍,那吞噬张三丰的巨狼蓦地张口,也将灵王吞入腹中,灵王万料不到竟有此事,毫无防备,瞬间没了影。群雄正惊愕间,群狼凶相毕露,扑向同伴,登时自相残杀,接二连三死于同胞之口。群雄又惊又喜,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
那灵王似坠入无底洞般,足足跌了一炷香功夫,这才止住坠势,他睁眼一瞧,不禁大骇,发觉身处浩瀚银河之中,脚下星光流淌,日月轮转,眼前却坐着一人。
此人相貌年轻,极为英俊,目光空洞麻木,却透出深不可测的黑暗。
那人道:“到了此处,终于可露出本来面貌了。挂那老道面目,不免缩手缩脚,施展不开。”
灵王本已大获全胜,可蓦然沦落至此,全不明状况,更生出数倍怒气来,大嚷道:“你是那张老杂毛?”力贯右臂,朝那年轻人猛然一按,那掌力刚猛已极,足可排山倒海。
那年轻人手指一弹,霎时那掌力不翼而飞,灵王胸口巨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惊恐起来,颤声道:“为何为何我会如此?你到底是何人?我神功大成,天下间怎能还有敌手?”
年轻人道:“邵威灵,你于睡眠之中,承受天地间贪狼真气,运气可谓极佳。然则收获神通后,却不思钻研参悟,先忙于争权夺利、奴役旁人,已然走上邪路,尔后你渴望超凡神通,一门心思找寻法门,夺人法宝、吞人灵气,却又犯了误知障。”
灵王闻言,心头巨震,身子僵直。
年轻人又道:“你不知自己为何物,不明自身神功真谛,只一味闷头利用,乃是无知。
你追求神法,却沉迷其中,执着于捷径,不明‘无心偶得’四字,乃是误知。
你本可经历劫难,妙悟天道,得入冥池,窥见山海之妙,如今退路已然断绝,那贪狼真气即将离你而去。
你做了场美梦,如今美梦破裂,也该当醒了。”
说罢,年轻人照灵王天灵盖上一拍,灵王只觉好似头顶破开一洞,体内真气顺着那窟窿呼啸而出,他大声惨叫,却觉得满脑思绪也随之急速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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