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倏然从他身后冒出,一招“飞采星烛”,以掌做剑,袭向鸿海要害。鸿海身子微斜,嗤地一声,被这一掌击中左臂。鲲鹏这一掌以阵法挪移力道,直透过护体真气,命中鸿海身躯。鸿海神色痛苦,身子一时不稳。
廊骏身子圈转,剑影纷纷,这一招“流风回雪”快如闪电,力如飓风,已是他毕生所练的绝艺,尽得郭玄奥真传,也是他见鸿海露出破绽,决定一招将他杀死。
刹那间,郭玄奥拉住廊骏身子,将他提起,沙沙声中,廊骏刚刚所在之处出现数个鬼影,一通劈砍,石板如豆腐般被剖开,深入丈许,若郭玄奥反应稍慢半拍,廊骏不死也得重伤。
廊骏脸色惨白,喊道:“这是什么功夫?”
鲲鹏道:“他这叫万魂王庭,内劲悄然发散,若不知究竟,极难防范,大伙儿都小心些。”
郭玄奥似乎一下子疯得更为厉害,他喃喃道:“不得了,不得了,咱们找错人了,这敌人可不得了。”
廊邪心想:“师父疯病发作,胆小怕事!”装作其父廊释天,喊道:“义兄,咱们一同夹攻此人!”率先扑了上去,一招“龙行青峦”,拳风铺天盖地。
鲲鹏观察局势,倏然隐现,数道掌力夹在拳风之中,飘忽不定,寻破绽而动。
郭玄奥硬着头皮挥剑出手,数道黑火焰蔓延开去,瞬间已封住鸿海退路,同时仗剑抢上,从身侧夹击鸿海。
只见鸿海双手一转,三道紫光破空出现,化作三个张牙舞爪的幽灵,一个幽灵飞向郭玄奥,一个幽灵挡在他身前,一个幽灵绕来绕去,不知有何盘算。
郭玄奥“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喊道:“师妹!师妹!”竟从那幽灵身上,见到他死在徘徊之沙前爱侣的影子,他抱住那幽灵,泪如雨下,那幽灵扭动身子,从他怀中脱出,郭玄奥拔足追去,竟再也顾不得鸿海。
鲲鹏躲闪那飘忽不定的幽灵,只觉它行踪诡异,竟让自己瞧不清脉象变化,这伏羲通天道的功夫威力锐减,纠缠许久,终于一掌将那幽灵驱逐。
廊邪见两人受阻,惊怒交加,手脚加重,砰地一声,将那挡路的幽灵打的粉碎,同时重重一拳击中鸿海腹部,再飞起一脚,将鸿海踢了出去。廊骏恰巧赶来,一剑从鸿海肋骨刺入,穿过他肚子,鸿海闷哼一声,回了一掌,“喀喀”声中,廊骏口中鲜血狂喷,肋骨齐断,如落叶随风,远远跌出,在空中便昏死过去。
鸿海受伤极重,拔出长剑,抛在地上,缓缓坐倒。
廊邪见廊骏惨败,非但不忧,反而欣喜:“我当他这些年武艺突飞猛进,想不到不过如此。他受此重伤,性命多半难保,这鸿海也已死到临头了。”
他叹了口气,招出残剑,布满鸿海周围,笑道:“阁下力敌四大高手,仍能苦战至今,好生令人钦佩。”鲲鹏想起即将能替徒儿报仇,目光雀跃,喊道:“让我吸干他的血!”
鸿海转向郭玄奥,道:“伊人已不在,君岂能自存?可还记得两小无猜,可还记得青梅竹马,可还记得当年誓言,可还记得天人永隔?”
那幽灵若有若无的低声说话,随风飘散。郭玄奥哈哈大笑,泪流满面,朝那逝去的紫色幽灵磕头,忽然间长剑一横,割断自己喉咙,血流如注,转眼气绝,死时犹带微笑。
廊邪、鲲鹏神情剧变,饶是此刻远占上风,仍不禁冷汗直流。廊邪怒道:“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鸿海道:“他死时与一生所爱团聚,比世间所有人皆快活。你二人也想见见死去的亲人么?”
刹那间,廊邪面前走来一人,衣着华贵,气度威严,正是被他所弑的廊释天,他大声惨叫,不由连连后退。
鲲鹏四周人形站起,皆是他亲手所杀的麒麟阁弟子,鲲鹏双目圆睁,额头上血汗如雨,怒道:“这是什么把戏?这是什么障眼法?”
鸿海站起身,道:“尔等杀人之时,自会被怨灵所缠,那怨灵将一丝一缕的怨气注入尔等魂魄,我不过令往昔的冤孽有个了结,借此将他们从聚魂山招来罢了。”
廊释天一拳打向廊邪,廊邪还了一招,两人内力悉敌,轰隆一声,真气直冲天际。廊邪不禁颤抖,喊道:“这是真的!这是真人!见鬼了,见鬼了!”
鲲鹏绝望的看着鸿海,到了此时,他才明白郭玄奥所说不假。
他们找错了人,敌人可不得了。
鲲鹏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有这般神通?”
鸿海笑道:“鲲鹏,当你在仙露泉中沉浮时,难道没见过我么?当你割断自己手足,发誓要突破境界时,难道不是我引你回去么?你多次往返,最后却凭借成为鬼人而圆满,可对得起我的指引?”
鲲鹏登时如见鬼怪,双膝发软,险些跪倒在地,他惨然喊道:“你你是湮没?你为何会在凡间?为何会帮吴奇?”
鸿海抬起头,目光欣慰,笑道:“世上除了吴奇,再无一人值得我尊敬追随。”此后更不多言,一转手,无数怨灵浮现各处,充斥天地。
鸿海闭上眼,盘膝而坐,气定神闲,休养生息。
敌人已穷途末路,精疲力竭的国王也不必再忧心,他的朝臣会替他料理一切。
王庭之下,万魂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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