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灵虚心中交战,但望见那青龙鞭,又抬起头来,道:“城主,我受那位青龙前辈所托,非取回蜃龙针不可。”
盘蜒奇道:“你当真不怕死么?”
陈灵虚岂能不怕,但到此地步,已不容他细想。他气沉丹田,气海浩荡,青龙鞭猛击而出,刹那间,天地灵气化作一条庞大无比的青龙,直朝盘蜒冲去。
盘蜒无奈摇头,将蜃龙针点出,也招出一条白龙来,双龙绞在一块儿,于是天惊地骇,龙吟响彻苍空,云雾乱如海啸,树木房屋皆被猛烈的气压摧毁,好似沙砌成的一般。
片刻间,乱响平息,陈灵虚身子一晃,倒地昏迷不醒。盘蜒从烟尘中走出,也是步履蹒跚,境况着实不妙。
盘蜒再四下张看,见青斩、苍狐也闭气晕厥过去,他想了想,将蜃龙针恭恭敬敬的放在地上,心中念道:“蜃龙兄,后会有期。”
蜃龙道:“你无需我助你对付阎王?”
盘蜒笑道:“不必。这陈灵虚确是个英雄,便让他得此英名吧。”
蜃龙知他心意已决,不复多言,盘蜒施展身法,不多时已来到乌云塔顶。
那大鼎此刻已然完工,犹如祭祀乾坤的神物,立于层云之中。月光照耀,与大鼎交相辉映,四方一片柔和光芒,灵气涌动,幻与真不住交替。
盘蜒在大鼎之下见到一女子。那女子身穿一袭红衫,容颜极美,更精心打扮过,可谓国色天香,闭月羞花。
盘蜒颤声道:“道儿?”
道儿茫然转过身来,问道:“你你是谁?我又怎会在这儿?”
盘蜒察觉她双眼闪着金光,瞳孔收缩,如凶恶的野兽一般。
盘蜒心想:“她是什么人假扮的么?”忽然间,他瞧见道儿身后躺着一瘦小身躯,姿势扭曲,有些可怖,血流了一地,正是眠婆婆。
盘蜒“啊”地一声,急抢上去,探她鼻息,早已死去多时。盘蜒一颗心沉了下去,身子僵硬,怒气由心而发,弹指间充斥心魂。
他受这眠婆婆恩惠极大,对她好生尊敬,想不到一时耽搁,竟累她死去。
他切齿道:“她是无辜之人,你为何杀她?”
道儿神色倒显得无辜至极,委屈万分,她道:“人家醒来,她对我大呼小叫,人又长得这般丑,我一瞧见她,便满肚子的气,杀了又能怎样?”
她张开手掌,指甲长长的,宛如细剑,盘蜒横抱起眠婆婆,直面道儿,心中满是悔恨。
道儿眨了眨眼,倏然喊道:“你这模样是假的,是易容出来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到底是谁?是谁?为何我这般恨你?”
盘蜒悲愤到极处,反而大笑起来,散去血肉纵控念,露出本来面貌,他不再是吴奇,而是真正的盘蜒。
道儿咧嘴狞笑,发出“隆隆”的声响,头发飞舞,极快的伸长,变得火红炫目,长约一丈,她身子也急剧膨胀,撑破衣衫,肌肉如铁,好似一头直立行走的狮子。但她面目仍是女子,美貌秀丽,与此刻体型对照,显得极度诡异凄凉。
这似是东采英的血狮子神功,但底子却截然不同。它是本存于聚魂山的狮妖,因天罡法术,附身于道儿身上。
道儿开口说话时,声音又尖锐,又阴沉,半男半女,仿佛有两人同时发声。她厉声道:“盘蜒!我的大仇人盘蜒!杀了苍鹰的大恶人!我好恨!我好恨!我恨你,我恨这世上所有人!”
盘蜒忽觉得荒谬绝伦: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道儿依旧恨他入骨,她对苍鹰的情愫又灼热猛烈起来,只是前因后果已混乱无序,她的爱毫无来由,她的恨也全无依据。
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娶了她,赐予她希望,她却因幸福而堕落,因嫉妒而滥杀,最终只剩下这残缺不全、扭曲疯狂的灵魂。
还有这专为杀戮而生的躯壳。
在她杀了风鸣燕时,我就该杀她,若真那样,苍狐也不会与我彻底反目。
所有罪孽,都在我身上。
道儿一拳打出,拳头上裹着一团绿气,乃是极险恶的剧毒,盘蜒身后正是大鼎,不愿闪躲,掣出烛龙剑,反斩向那拳头。
猛然间,道儿另一拳头打在盘蜒腹部,直击穿他身子,她哈哈大笑,巨爪一捏,将盘蜒肠子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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