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霍瑶光被吓了一跳。
驻兵竟然死了两千有余?
“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阳看她这样子,也知道瞒不住了。
原本就没打算告诉她的,只是没想到她会猜出了一些端倪。
“你先坐,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怕她情急之下再动了胎气,楚阳也只能先小心地哄着。
原来,元庆这阵子看似老实安分,实则是在暗中布置。
至于那河林县的五千私兵,还有这位大公主,这一切不过就只是障眼法罢了。
说地更准确一些,就是故意来扰乱他们的视听的。
将他们的注意力故意引到了夜紫沁和于家成的身上,实际上,他却暗渡陈仓。
不知不觉间,竟然在凉州潜入了那么多的人手。
最主要的是,不管是汉人,还是暗族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这也没法儿辨别呀。
所以,才会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现在,夜容济那边传来消息,情势严峻。
军中突然出现类似于瘟疫之兆。
可是查来查去,也不曾查到源头。
甚至,从他们病死的症状来看,都不像是同一种瘟疫。
夜容济那边查不出源头,也找不到具体的救治方法,所以,才会写了密折到京城,希望皇上能将古砚派到凉州去。凉州城内的大夫,现在根本就是束手无策,眼下只能是想尽了办法防止疫情散播。
可是,不管他们用了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配制出真正的解药来。
眼看着军中的士兵,一个又一个地死去,却毫无办法。
这才是最最让人焦虑头疼的。
如果不答应元庆的要求,那么凉州就真地是有大麻烦了。
霍瑶光就说嘛,元庆怎么可能会想到利用他自己儿子的性命来威胁他们呢?
现在看来,凉州城军民的性命,才是元庆手上真正的底牌。
元庆想要的,从一开始就是火灵珠以及元夫人。
所以,他才会故布疑云。
想要火灵珠,这一点,霍瑶光可以理解,无非就是想要改造血脉。
可是元夫人?
难道,元庆已经知道了元夫人是连家血脉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元夫人一旦被送到了元庆身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元庆还会有后手。万一我离京了,他们又在京城动手怎么办?”
霍瑶光的眼神微闪,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担心元庆借机在对着她和大宝动手。
毕竟,之前他们就曾经被人盯上过。
现在弄成这样,哪怕是在这么多的侍卫,可是楚阳仍然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地放心。
“你既然不放心,那就干脆带上我和大宝一起去?”
楚阳皱眉,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他又觉得太危险了。
况且大宝还那么小,万一再被瘟疫感染了,那可怎么办?
“楚阳,你此去凉州,我必然要跟着。你若是不去,那我也在京城陪着你。”
霍瑶光的态度很明确,就是他在哪儿,自己就在哪儿。
“瑶光。”楚阳犹豫不决,正要劝她,霍瑶光就打断了他的话,“楚阳,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别忘了,我就算是孕妇,也不会是你的拖累的。”
楚阳一怔,察觉到什么,头微微一转,便看到了霍瑶光的手直接放到了桌上,而桌上,已经凝起了一层雾气,再看,已然是结了一层薄冰。
“你?”
“我的寒冰诀,已经练至大成。我相信,只要我不愿意,就没有人能伤到我。”
楚阳挑眉,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
不过,凉州之行,岂是那么容易的?
楚阳想去,可架不住一堆老臣相阻。
“皇上三思呀!您是一国之君,岂能亲自涉险?”
“皇上,凉州一事,交由济世子您若是还不放心,那不如派老臣前往。皇上身为九五至尊,还当坐镇京城才是。”
“皇上,微臣愿意代皇上前往凉州,还请皇上坐镇京城。”
……
劝他留下来不要再轻谈离京的人,跪了一地。
就连向来支持他的李相的李远舟等人,也都跪在了底下。
甚至,梁国公还直接威胁了起来。
“皇上,您若是离京,那老臣宁愿就此撞柱而亡!”
他就是一介莽夫,也只会这个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倒是有效。
最终,在李相和武宁侯的再三劝阻之下,楚阳不得不暂时取消了去凉州的打算。
“那你们说,凉州当派谁前往最为合适?”
“皇上,以微臣之见,您当坐镇京城,凉州之行,就由微臣和肃王爷前往,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楚阳看过去,霍良城一脸真挚,他是真地不想让皇上和皇后去冒险呀。
“皇上,微臣与元庆也算是旧识了,以前也曾打过交道,对于他还算是了解,请皇上恩许。”
楚阳不得不承认,一旦真地闹大了,双方交战,霍良城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他了解元庆是其一。
最重要的是,霍良城曾经在凉州驻守过,对于那里的地势以及驻兵,也有更多的了解。
“此事,容朕想想再议。”
这天晚上,一直商议到了丑时,才作罢。
最终,楚阳命霍良城带上巫灵子前往凉州。
巫灵子不想去,结果被楚阳一顿收拾之后,老实了。
原本想要派古砚去的,可是又担心那边的疫情复杂,所以,还是觉得派巫灵子比较稳妥。
另外,又从太医院抽调了十几名太医前往。
反正这太医院里的人也都闲着没事儿干,不让他们出去卖卖力气,这月俸不是白领了?
楚刚和楚凌这边也没闲着,总算是不负众望,顺利地找到了元朗被关押的地方。
只不过,情况不太妙呀。
这里的戒备自然是十分森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元朗的状况,着实不太妙呀。
就在楚刚和楚凌找到元朗的前一天晚上,轩辕治过来了。
元朗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有些意外的。
“师兄,许久不见,你为何突然要与我们暗族为敌了?”
元朗轻笑,“我几时与暗族为敌了?我只是不想看着暗族再一步步地错下去了。我知道师弟想要什么,只是,你不觉得那根本就是奢望吗?”
轩辕治挑眉,休养了一段时间,他的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师兄,如此说来,你的确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总归还是我的师弟,不是吗?”
轩辕治微愣了一下之后,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师兄。你可以一直是我的师兄,可是暗族的将来,绝对不能交到你的手上。”
元朗自他现身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所以,对于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丝毫不会意外。
“你想要暗族?”
“不是我想要,而是自我出生开始,我就被身边所有的人教导着,我将来是要继承暗族首领位置的人。我是暗族的少主,这一点,多年来,一直都是。”
“呵,你以为我会稀罕一个暗族少主的位置?”
轩辕治微微眯眼,“你稀罕不稀罕是一回事,而我将要继承暗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收手吧。”
元朗慢慢地阖上眼,“你们是不会成功的。皇上是什么人,其实你们自己心里也有数。若是你们冥顽不灵,一旦将大夏的皇帝惹怒了,到时候,他真地派人将暗岛踏平,你们又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轩辕治轻哼一声,“你不必在我面前讲这种大道理!再说了,想要将我暗族彻底剿杀?怎么可能?”
轩辕治一脸鄙夷地看着元朗。
“看来,大夏的法度尊卑,的确是将你教导成了一个谦谦君子。竟然跟我讲孝道?还有,我们暗族千百年来,繁衍了多少的后人?就凭他楚阳?他怎么可能将我暗族的族人全部剿杀?”
“你说的对。我们暗族的子嗣大都流落在四处。无论是大夏还是百夷,都有我们的族人。可是那又如何?”
元朗一脸痛心地看着他,“你们真地以为,可以操控得了所有的族人吗?”
暗族人的确是四处生根,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既是暗族有利的一点,同时,也是一个极大的弊端。
有些人,娶了普通的汉人,或者是嫁给了普通的汉人,再经过了两三代以后,哪里还会记得自己的身上流着暗族人的血?
更有甚者,甚至是连听都不曾听过暗族这个词的。
有些人,他们能够招募起来。
可是,相较于大势,还是无法招募起来的人更多。
为什么一般地族群都不愿意被人打散了,零落各地?
就是因为,人是无法离群而居的。
一旦有一两户人单独地被迫背井离乡,与异乡人同处一个大环境中的话,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被别人所同化。
这就是融合的可怕之处。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这么多年来,元庆特意安排出去的那些眼线。
那些人,上面有人管束,想要淡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更多的暗族人,四散零落,根本就是不可能再对于暗族有什么凝聚力了。
暗族于他们而言,可能已经是一段太遥远的记忆了。
甚至,有可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上流着暗族人的血。
元朗没有说的是,楚阳之所以愿意扶持他,就是想要利用这种融合的策略,让暗族人完全地隐没于普通的汉人之中。
时日久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原本,暗族人历经千百年来,身上的巫师的血脉早就已经枯竭了。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连一个有着天赋血脉的传承者也没有出现。
元朗甚至在想,是不是老天爷都看到了元庆的疯狂,所以才不会愿意再给他们这等天赋血脉了。
“师兄,有些事情,你太悲观了。”
轩辕治突然笑了一下,“也对。在你心里,大夏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暗族,根本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是不是?”
元朗皱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自小在安国公府长大,锦衣玉食,过着大少爷的生活。你怎么能明白我们族人在岛上的生活艰难?”
轩辕治的脸色渐渐地阴戾起来。
他是自小便在岛上长大的。
他因为心疾之故,所以长年用药,离岛而游的日子,于他而言,就是一件极大的难事。
若非是后来用了红果,他也不可能离开暗岛这么长的时间。
因为心疾,他的身上总是少不了药。
这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没有办法。
心疾,折磨了他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不想,又因为逆血丹之故而元气大伤。
现在的他,也就是看着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实际上,他现在不敢再贸然动武。
特别是内力,更是不敢随意地驱动。
可是他现在必须要解决最让他头疼的事。
暗族,只能有一个继承者。
他无意中偷听到了父亲和水堂主的谈话,得知元朗的母亲,竟然是暗族连氏的后人,这怎么可以?
这样的血脉,若是再被他服用了逆血丹的话,兴许成功的概率,会更高。
他不允许!
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他前进的道路上,不容许有任何人的阻止。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师兄,甚至是他的亲哥哥,也一样不能放过!
暗族人,天生就应该是心理阴暗的,狠辣的。
他们天生就应该是阴谋家,怎么可以容许有人来阻挡自己前进的路?
那是对于他们祖先的亵渎!
轩辕治的眼神有些阴暗,随后,又渐渐变得得意了起来。
他才是暗族真正的继承人。
他才是最符合先祖们气质和修养的后人!
所以,元朗,必须死!
挡了他的路,那就遇神杀神,遇亲弑亲!
不得不说,轩辕治有没有遗传了元庆的智谋不好说,不过,元庆的心狠手辣,他倒真地是遗传了个十成十!
轩辕治现在不能动武,不代表了,他就没有法子杀了这个碍事的元朗了。
轩辕治很聪明,知道是父亲下令将其暂时关押的,所以,如果直接死在了自己手上,难免父亲不会多想。
所以,他在走后,便吩咐了几句。
轩辕治没有亲自动手。
而且,他走的时候,元朗还是活蹦乱跳的。
所以,之后元朗再出什么事,可跟自己无关。
当元庆赶过来,看到了现场一片狼藉之后,终于还是发怒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主人,我们也不知道。晚饭的时候,公子突然发难,然后偷袭了我们的人,之后逃了出去。我们的人被他伤了大半儿,所以,我们不得已,才对他下了重手。”
元庆捡起地上的一枚玉佩,上面已经沾了血迹,孤伶伶地躺在那里,好不可怜。
“你们伤了他?”
剩余不过十余人,全都跪在地上,“回主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您之前有交待,绝对不能让他逃了的,所以,我们才会出了狠手。”
砰!
毫无预兆地,元庆一脚就把人给踢飞了。
“说,伤到他哪里了?”
护卫吐了口血,挣扎着爬起来,再次跪好,“回主人,他身上大概被砍了有三四刀,不过都没有伤到要害。”
“可派人去追了?”
“已经派人去追了,不过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元庆睨了那人一眼之后,冷笑一声,“敢在我面前耍心眼儿,看来,你们当真是活地不耐烦了!”
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一些兵器。
元庆看似是毫不经意地飞起一脚,刺!
一把寒刀,已经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护卫的心口。
当即毙命。
主人的突然发难,让其它人都开始胆战心惊了。
显然,主人这是动了真怒了。
跟在他身后的轩辕治微微眯眼,果然,元朗在他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一样了。
就因为他身上流着连家人的血?
“父亲,夏皇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夫人和火灵珠,是否已经在路上了?”
“治儿。”元庆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反倒是转过身来,然后语气突然放轻柔了。
“父亲?”
轩辕治的心头一紧,心里没底了。
每次父亲突然温柔起来,就预示着,他已经怒到了极致。
这一次,果然也不例外。
“你很聪明,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在我面前耍小心思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打他的主意,别怪为父心狠!”
话落,元庆甩袖离去。
轩辕治登时汗如雨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快就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思前想后,觉得还得弄清楚,父亲到底是真地知道了,还是在故意诈他。
“父亲何时过来的?”
“回少主,主人比您早了一刻钟过来。”
“父亲可有问过什么?”
“就是问公子是如何逃脱的,还有,主人亲自去了一趟牢房,仔细观察过之后,才离开的。”
轩辕治心思急转。
如此看来,父亲心中只怕是认定了就是他故意让人这样做的。
父亲不仅仅是暗族的首领,还曾是大夏朝的安国公,是大夏朝的有功之臣。
这些小把戏,又如何能瞒得过他?
轩辕治苦笑了一声,自己向来都觉得父亲眼里只有他,没想到,到了关键之时,他才发现,父亲看中的,只不过是血脉而已。
如今看来,元朗的血脉,似乎是比自己的更好,更有优势。
所以,他是想要放弃自己,再大力地扶持元朗了吗?
不!
不可能的。
父亲明知道元朗和楚阳达成了协议,又怎么可能还会再重用他?
所以,父亲想要的,有可能只是他身上的血脉而已。
募地,轩辕治觉得自己真相了。
元朗处处与父亲作对,父亲是一定不可能真地扶持他的。
而且,父亲一定有着他自己的考量。
自己之前,太自负了。
不应该直接对元朗下手的。
应该再等一等,看一看。
轩辕治深吸一口气,突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又亮堂起来了。
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询问了手下之后,也跟着去追元朗了。
面楚刚和楚凌看到元朗的时候,正好就是他被元庆的手下找到,并且打算将他带回去再次关押起来的时候。
既然遇上了,那没道理不出手呀。
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战。
麒麟卫若是跟这些人单打独斗,那是铁定讨不到好处的。
所以,先一步到了他们的据点,然后布下了机关陷阱。
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
只要将元朗救下来之后,就算是任务完成,立马撤人。
手上的霹雳弹,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等到烟雾散去,轩辕治他们哪里还能看到半个影子?
轩辕治大怒,“可恶!”
他知道,人一旦被楚阳的手下救走之后,再想抓过来,可就难了。
只怕这一次回去,自己要面临的,就是父亲的雷霆震怒了。
轩辕治的预料没错,元庆得知元朗被楚阳的人救走,气得当即就赏了轩辕治一巴掌。
这下子,可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主人竟然直接对少主动手。
在他们印象里,少主的身体不好,主人对于少主的种种要求,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
现在,竟然对少主动了手?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这下好了,没有了他的血,逆血丹就算是在我们手上又如何?”
轩辕治的眸光一动,果然,父亲要的,只是元朗的血。
“父亲,夫人不是就快要到了吗?她的血不可用吗?”
这话倒是提醒了元庆,不过,面上仍然是一片阴霾。
“这件事情,你错地离谱。现在滚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来!”
“是,父亲。”
元庆深吸一口气,然后琢磨着,后续的计划,是不是要做出更改了。
“主人,我们打探到夏皇已经派出了霍良城和十余名太医前往凉州。他们的行程极快,兴许超不过三天,便可抵达凉州了。”
三天?
元庆微微眯眼。
这么说来,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呢。
“知道了。吩咐凉州城内,可以动手了。”
“是,主人。”
凉州城内早已经埋下了暗线。
就等着元庆的命令了。
他早知道,楚阳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妥协。
一定会有后续的手段。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个了。
表面上看,是将夫人和火灵珠给他送来,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派了重臣过来,就是想解凉州之危。
哼!
元庆笑得颇有几分得意。
他布的这个局,若是那么容易破,岂非是显得他太无能了?
他倒要看看,这一次,楚阳到底会怎么选。
京城,皇宫。
丑时末了。
据说,这个时辰的人,是最容易困乏的。
对于任何一个地方来说,守卫也都是最为松懈的。
琴师眨开眼睛,然后慢慢地走到了窗前,左右看了一眼之后,唇角微微勾起。
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不会关窗子。
还特意对这里的宫人交待过,说是关上窗子之后,他会觉得胸闷。
所以,他这里晚上开窗,已经是人人都习以为常的事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开着窗子,一来是方便他的来去自如,二来,则是因为他察觉到,有人在薰香里做了手脚。
而窗子开着,那薰香里的药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看来,楚阳和霍瑶光都是极为谨慎之人。
自己这里明明都是被人封住内力了,可是他们仍然不放心,还要再让人给他下一些软筋散类的药物。
这是将他看地太重了?
还是楚阳太小心了?
琴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之后,唇角一勾,身形一晃,已经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可惜了,到了东宫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戒备着实森严,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甚至,只要是他再靠近一步,就有可能被人发现了。
琴师皱眉,看来,只好按第二计划行事了。
转身,出了皇宫。
次日一早,便有人急匆匆地进了承乾宫。
“皇上,娘娘,武宁侯夫人进宫了,而且火急火燎的,说是任家的小公子不见了。”
霍瑶光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坐了起来。
“说清楚!”
“娘娘,据说是任府现在都乱了套了,任大人已经带人四处去找了,不过,没有什么收获。”
霍瑶光和楚阳对视一眼,意识到,这件事情,只怕是与元庆脱不了干系了。
一刻钟之后,古砚也过来了。
“启禀皇上,娘娘,琴师不见了。”
霍瑶光的眼珠一动,哗一声,桌上的东西,都被扫到了地上。
“娘娘?”
“我就知道那个琴师有问题。早知如此,就该将他押入天牢的!”
现在好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三妹妹此时急成什么样了。
“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不过,我相信他们掳走羡林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逼我们,不会将羡林怎么样的。”
这话,的确是有几分的道理。
霍瑶光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你确定?”
“我们昨天才收到了消息,元朗已经被楚刚救下来了,昨天晚上羡林就失踪了,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霍瑶光气得脸色都变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就去救羡林!”
楚阳就知道她会这样。
“别急。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此行凶险,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的安危,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安全的。”
“楚阳?”
“听我说,你不仅仅要照顾到你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呢!”
霍瑶光一时愣住,手已经扶到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瑶光,不仅仅是这一个,还有大宝呢。如果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大宝?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个琴师本来是想着对我们大宝动手的,只是,发现了东宫的戒备森严,他无从下手,这才将矛头对准了任羡林。所以,我们一定要冷静。”
霍瑶光明显是不愿意的。
可是再不愿意,此时,她也必须要承认,她现在这样,若是真地跟着去了,一定不会放心大宝的。
而且,若是遇到了危险,就算是她足以自保,可若是恶战呢?
如何能保证自己腹中的孩子会没事?
所以,霍瑶光轻轻地咬着嘴唇,“你非去不可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若是不去,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瑶光,京城有明镜,他虽然伤势未愈,可是下地走动,商量议事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京城,还得你和李相、明镜来主持大局,明白?”
霍瑶光明白是明白,可是这心里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可是你去,是不是不合适?换个人?”
“不行。”
楚阳摇头,“瑶光,元庆此人狡诈,我若是不能亲眼看见他死了,只怕是日后也会寝食难安。这个人,就像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磨刀子捅你一下的暗鬼,不将他揪出来灭掉,一些大事,也永远无法实现。”
霍瑶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眯眼,“好吧。”
转头,“穆晴。”
“是,娘娘。”
“去将太子殿下带过来。”
“是,娘娘。”
这日用过午膳,楚阳陪着他们母子一起在床上躺了会儿。
直到确定霍瑶光和大宝都睡着了,这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和青苹对视了一眼,“好好保护娘娘。”
“是,皇上。”
楚阳抵达凉州之时,巫灵子已经将在军中和民间蔓延的所谓的疫情控制住了。
“不是疫情,是毒。”
楚阳听到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就元庆那样的人,不使出一些阴暗手段来,他都不信。
“皇上,眼下这些毒倒是都解了。不过,也因为大批的药材的投入,直接导致了凉州这边的药材紧缺。为了防止元庆暗中再有动作,还是应该早做准备呀。”
“嗯。防范还是必要的。巫灵子,这些解毒的方子里,可有什么药材是非其不可的?”
“有,不过不多。”
“那你列个单子出来,回头,让楚成去办。”
“好。”
“皇上,元庆在凉州城内的暗线也都纷纷活动,之前城内的百姓会出现那种疫情,也是因为他采取了动作。”
“这些人,如同附骨之蛆,若是不能将他们揪出来,还指不定又要耍什么坏心思。派人加强巡逻。对了,元朗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元朗公子伤地不是很重,不过,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失血过多,看似都不是重伤,可问题是伤口多呀,而且不及时处理伤口,也是很容易血尽而亡的。”
“元朗怎么说?”
“他只说了轩辕治的名字。”
楚阳冷笑了一声,“朕就知道,那个轩辕治是个心狠的。果不其然哪!这还没有拿到火灵珠呢,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着自己的亲哥哥下手了。看来,这暗族的血脉传承,在他眼里,已经是如同探囊取物了。”
“皇上,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急,三日后,朕会带着火灵珠和元夫人与他一会。朕倒要看看,他元庆还能有什么底牌!”
如今,毒解了。元朗也被他们救回来了。
接下来,就只是一个任羡林了。
这个孩子,不能不救,可是也不能因为救他,就把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所以,还是要从长计议。
三日后,凉州城外。
“元庆,你言而无信。”
元庆冷笑一声,“楚阳,你说我的同时,你自己又何曾讲信用了?暗中一直在派人捣毁我暗族的据点,你真以为我们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竟然还敢与那个逆子联手,直接毁了我元家的祖宅。楚阳,你狠!”
楚阳微微挑眉,轻笑一声,“你是不是糊涂了?元庆,若非是你敢对我的妻儿动手,你以为,朕会突然大开杀戒?”
“少说废话!火灵珠呢?”
楚阳慢悠悠地坐下,“急什么?先让朕看看任羡林是否还活着。”
元庆知道楚阳不好对付,不过,眼下这情形,他若是不让楚阳看到活着的任羡林,只怕他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毕竟,抓回来的这一个,并不是他自己的儿子。
“可以。”
元庆一抬手,便在十余丈的位置,看到有人举起一个架子。
那架子上,绑着还在呜呜大哭的任羡林。
“看清楚了?我可没骗你,他就是任羡林。”
“你手上只有一个任羡林,可是我手上却有一颗火灵珠,还有一个元夫人。元庆,那不如你来选择一下,你到底想要换回什么去?”
元庆眸光一沉,他就知道,先前打探出来的消息有误。
果不其然。
城内的毒,他们早就已经解了。
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下的人命令,元庆的心头一紧,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上了他们的当了。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择火灵珠。”
楚阳挑眉,“没想到呀,在你看来,自己的女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件儿死物。”
元庆看了一眼楚阳身后不远处安静坐着的夫人,哼了一声,“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东西呢?”
楚阳一个眼神,古砚托了一个小匣子出来,然后打开,在离元庆大约三尺开外的地方站定了。
“看清楚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火灵珠。”
元庆正要上前,便听得啪一声,匣子再次被人合上,并且古砚也退了两步。
元庆此时只觉得胸腔内似是有着无数的火焰在跳动一般,恨不能直接就将东西给抢过来。
“好。放人!”
元庆这边一下令,那边,古砚立马就派人过去接孩子了。
“人已经还给你们了,现在可以将东西交给我了吧?”
元庆再次上前。
古砚继续退。
“急什么?我们总要确认一下孩子是安全的吧。”
“你什么意思?”元庆的面色微变。
“比如说,你们有没有对一个小孩子下毒之类的。还有哦,刚刚离地有些远,万一是你们故意找了一个替身过来的呢?”
“哼!好,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看看,他是否安全。”
话落,一个旋身,人已经退后两丈开外。
脚刚刚一沾地,大手便已经擒住了任羡林的脖子。
“现在,你还要不要再确认一下他的安全?”
古砚一惊,没想到元庆的功夫竟然已经练到了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
这般身手,他们在场之人,只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唯一的胜算,便是他与皇上联手。
否则,根本就不可能赢得了这个老匹夫!
楚阳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任羡林丢掉小命。
可是,同样的,他也不信元庆敢在这个时候,将人质给杀了。
要知道,这个任羡林可是他手上唯一的底牌。
一旦任羡林死了,那他们这些人,就是退无可退了。
楚阳的眼睛里几欲要喷出火来。
不过,他现在不能冲动。
“古砚,给他。”
“皇上?”
“照做!”楚阳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古砚似乎是有些不太情愿,不过,还是按吩咐照做了。
将小匣子放在了距离元庆最近的石桌之上。
元庆并没有立马就将任羡林放了,不过,手上的力道倒是松了松,这一点,从孩子的脸色上,就能看得出来。
“好了,放人吧。”
楚阳云淡风清地丢出这么一句话来,倒是让元庆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元庆似乎是并不在意他会食言,所以,在拿到了火灵珠的一瞬间,元庆手上的孩子就飞了出去。
古砚的任务就是要保证让任羡林平安无事地救回来。
眼下,第一反应,自然就是去救孩子。
而其它人所占的位置,就稍微有些远了。
古砚的反应还算是快,第一时间将孩子接住了,随后一个旋身落地,孩子稳稳地被他抱在了怀里。
只是,变故,也就在这一刻发生。
古砚退后一步,然后将孩子紧紧抱住,“大家退后,离我远些!”
楚阳皱眉,而古砚的脸色,已经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地变青。
“你竟然下毒?”
元庆仰面大笑,“兵不厌诈,楚阳,你还是太嫰了!”
楚阳气极,而古砚则是第一时间往嘴里塞了一粒药,同时,又快速地将手探向了任羡林的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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