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纸上的那些凹凸不平的划痕,其实正是用硬物写下的划痕,而慕流苏对这东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所谓的硬物,指的便是用墨碳代替狼毫作为新的书写工具,因为很多时候,人的身边不可能都有笔墨纸砚这般齐全的东西,当然也有自己想要传出一些消息,但是又不能暴露的时候,所以慕流苏也是将这个法子交给了身边极少的一些亲近之人,用墨碳代替笔墨砚,同样可以在纸上写下东西。
这个法子其实是结婚时用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于墨碳的材质比起狼毫而言过于坚硬了一些,所以冷不丁就会在宣纸之上留下诸多痕迹。
但是这的确是个极为实用的法子,当初慕流苏交给了欧阳昊和谢瑶花等人,便是重生之后,她也是教会了荆棘门中之人,很多时候,荆棘门中的传信方式也是如此。
至于欧阳昊,如今会选择在此处寻找墨碳写字,慕流苏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他是从沪城那边跑到蒲州城来的,既然是准备与谢瑶花这个当朝郡主偷偷传递的消息,自然是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朝着这蒲州城城主索要笔墨纸砚。
而欧阳昊写下这些东西之后,大概也是觉得这个法子只有少数人能知晓,所以并没有将这些小细节放在心上,所以是没有注意,就将剩下的这些身体接触了,其实这些东西若是落到旁人手里,的确是不容易被人发觉,偏生发现这些东西的人是青鱼和慕流苏。
青鱼是荆棘门中极为擅长探查情报的人物,而慕流苏更是教会他们使用碳墨进行写信之人,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呢?估计一年,欧阳昊自己都没有想到,他随意扔在桌上的几张素白宣纸,竟然也会成了暴露他行踪的重要之物,那信纸上的内容,也是被慕流苏知晓得极为清楚了。
慕流苏倒是完全没有想到,信纸之上的内容,竟然是欧阳昊在告诉谢瑶花,说镇北军这边来势汹汹,五万蒲州城的将士们,也都不是慕流苏手下人的对手,所以单单是以他一人之力,只怕也的确是无法亲自杀了慕流苏此人。所以他决定先行离开蒲州,至于杀了慕流苏的事情,也是应当从长计议。
慕流苏和姬弦音看完这信之后,脸上的神色倒也不算太过惊诧,谢瑶花既然真的是和欧阳昊有了交集,那么谢瑶花会让欧阳昊来杀了她的做法,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在大楚的时候,谢瑶花就已经假扮成了左相府的那位千金小姐李毓秀,借着与慕嫣然的亲近关系,暗中对自己下手多次了。
对于谢瑶花对她的怨恨之意和浓烈杀意,慕流苏虽然觉得有些在情理之中,但是多少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有些不清楚谢瑶花对于她的恨意到底为何所起,但总之慕流苏能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谢瑶花应当是并不知晓她就是当初的寂家流苏的,否则谢瑶花也是并不会单单只派着欧阳昊一人来,而是会选择亲自出马来会会她了。
不过这女人的脑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蠢了,谢瑶花当真以为欧阳昊这么一个区区三流武功之辈,竟然还有本事能够破了三万镇北军,将她这个镇北军的将领给拿下不成?
这个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通过在蒲州城城主府邸的这一番搜查,慕流苏总算是确定了欧阳昊和谢瑶花有交集的事情,自然也是对欧阳昊当初之所以会背叛寂家满门的事情,有了一个新的定义,看来欧阳昊说到底也不过是谢瑶花手底下的一条狗罢。
只是有些可笑的是,当初她和爹爹娘亲与两位哥哥一般只认不清,以为此人是对他们寂家满怀感恩之心的亲人,谁曾想到他竟然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呢。
不过没有关系,如今既然她已经重新踏回这北燕之地,所有欠下她和寂家人命之债的人,总归都是不可能逃过她的报复的。
毕竟,当初的自己,当初的寂家,还在等着她替他们还给一个公道呢。
“行了,将人手都撤回来吧,人既然已经走了,此处倒也也查不出什么过多的消息了,这半个月来,镇北军已经连夺三座城池,蒲州城此战之后,也是疲倦了许多,不妨先行休整休整再说。”
说到这里,慕流苏忽而顿了顿步子,转身又朝着紧跟其后的青花补充的一句:“青花你去将镇北军的几位副将请过来,便说本将军在这议事厅中等着他们有事要问。”
慕流苏一边吩咐着,一边与姬弦音一起朝着城主府邸议事大厅的方向行去,两个人身姿颀长于人生的容色清隽宛若皓月生辉,一人生得容色美艳艳杀无疆,分明都是两个男子的装扮,但是单单是瞧着那两道颀长的背影,众人心中便是觉得未免太过般配了一些。
……
“幸好是有着神医谷的人在,再加上用了大批药物,如今镇北军的少许重伤人士已经全部处理无碍。”
慕流苏听着风岭身边的云溪说完了此话的时候,面门之上,眼中也是露出了些许欣慰之色。
当初慕流苏之所以会想着与其余人商议这事儿——是否真的应该采用一个正面相对的方式去让镇北军和蒲州成城的这些将士们门直接对战,其中的一个原因便是在于这样的对战方式,极有可能会让镇北军受了极大的创伤。
在慕流苏心里,无论是看着镇北军的人受伤,还看着镇北军面临死亡的危险,都是她极为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即便是慕流苏手底下的镇北军当中,其实除了三万镇北军之外还有诸多神医谷和唐门的高手之人作镇,对于伤残的局面也是极有把握去掌控和挽救的。
但是其实慕流苏心中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动容,毕竟她完全不想让镇北军去陷入丝毫的危险之中,更不要说这一场战役之中,镇北军面临的危险,甚至还有可能是生命危险呢。
正因为如此,慕流苏才会想着要与军中之人商议此事,商讨出来的结果自然是众人都觉得此计可行,而慕流苏心中其实是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的。
但是慕流苏心中也是知晓,无论她如何心疼镇北军是否会受了伤,但是终归镇北军总是不能一直在为将者的权谋之算下投机取胜的,他们迫切的需要一种全新的方式去激发更多的潜力,更快的成长起来。
而凭着一战役来看,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思来想去,慕流苏也是觉得早些让他们在战场之上真正厮杀一场,对于他们而言,并非不是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情。
其实慕流苏心中也是明白,镇北军与蒲州城的这些个将士们比较起来,说起来还是镇北军强上一线的,镇北军的人本来就处于优势地位,唯一缺少的便是在这些团战之上的凝聚能力罢了。
而这蒲州城的一战,无疑便是在为了让他们懂得这些凝聚力所做的一个大型演练现场了。
好在镇北军的人并没有让慕流苏失望,虽然镇北军的人知晓了慕流苏等人有意让蒲州城的这些将士们投诚,所以不愿意去杀死了太蒲州城的这些兵士,但是即便是如此,凭着镇北军将士们极为出色的武功力道,倒也没有害得自己损失太多严重。
镇北军之中,大多数人都只是受了些轻伤罢了,只有些许掉以轻心之人才会受了极为严重的重伤,但是这也没有什么,毕竟有着风岭特意从神医谷打出来的诸多医者在军营之中,所以医治起来的效果,自然也没有想象的那般差劲。
所以经此一战之后,从镇北军整体的情况看来,倒也没有慕流苏所做的最坏打算那般恶劣。
“这些日子倒是多谢云溪姑娘与神医谷的众位医者了。”听闻镇北军之中的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也并无一人有的性命之忧,慕流苏自然心中也是颇为安慰。
而在慕流苏看来,镇北军当中的文韬武略自然是不能缺少的,但是镇北军如今懂得真正的战场厮杀之术,想来在日后的作战中,也是断然不会吃了亏的。
只是蒲州城一战之中,镇北军的人也是因为顾及着不能真正的杀害了这些蒲州城的战士们而所施展不开,如此一来,倒是难免花了些心思,也折腾出了些许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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