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竹关送信的人,是否已经出发了?”
群臣都围绕在宁帝灵前时,季道公趁人不妨,单独走到大帐一边。
仆人拱手道:“已经去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陛下驾崩,御林军没有统御,现在暂时听令于贤妃和大皇子。为了以防万一,本官还得派一个自己人去送信才能放心。”
仆人一惊,“大人的意思,是怀疑贤妃和大皇子……”
季道公淡淡看他一眼,“老夫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休得多问。”
说着从怀中取出信件,“这封信是老夫亲笔所书,顾侯认得老夫的字迹。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送到顾侯手中,明白了吗?”
仆人不敢多问,双手接过信件揣进怀中,“是,奴才这就去!”
顾家军一行撤离竹关,边关守军未动,随行的只有顾侯府众人并五百亲卫将士。
一路寒风呼啸,玉扶坐在宁帝命人从帝都送来的马车里,温暖如春。
瑶蓝大大咧咧地靠在马车壁上,伸了一个懒腰,“好舒服呀!陛下对小姐真好,送来的公主仪仗又贵重又舒适。”
带着明黄徽记的绣凤马车,车里十分宽敞,足可容纳七八人宽坐,另设有坐榻和矮几,茶水暖炉俱全。
在军营中这一个月过惯了艰苦的生活,如今享受着这些,真是神仙般的逍遥。
玉扶揭开车帘,朝外望了一眼,身后绵延的凯旋大军形成一条长龙,有条不紊。
想起那日在竹山上看到西昆撤军的场景,玉扶感慨良多,“顾家军建制周全,边境各城守军独立而守望相助。就算大将军在帝都一时不能赶去,各城守军也能抗击西昆入侵。大将军这么来来回回,只需带随身亲卫,动作快多了。”
“那西昆大军是什么样?”
“西昆嘛……”
玉扶一脸不敢恭维的表情,“他们的边关防守很弱,也不能说他们的建制有问题,因为他们知道东灵不会入侵,根本没必要加强防守。所以他们的大军带来带去的,想必平日都驻守在他们的都城附近,开启大战时才会往边关迁移。”
瑶蓝听不太懂这里头的区别,一头雾水道:“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玉扶道:“我是说,西昆的军队建制不完善。一旦东灵反攻西昆,一定很容易攻破他们的边城。”
瑶蓝想了想,“那北璃若要攻西昆和东灵,岂不是更容易?这百十年来,北璃从未攻打过南边两国,两国必定没有防备。”
玉扶点点头,“是啊,我的封邑镇江就在东灵和北璃的边境。我曾翻阅书籍查看过,镇江身为边境重镇,守军不过五百而已。”
“五百?”
瑶蓝哈哈大笑,心想镇江的守军又不是顾家军,五百顶什么用?
就算是顾家军的精锐,这么点人手也不可能挡得住北璃的军队南下,不过是吃准了他们不会南下罢了。
车里主仆二人正聊得起劲,车外顾述白几个兄弟也在谈天。
“二弟就别再怨父亲了,你看看三弟,他怎么就不抱怨?你应该庆幸还有三弟和你惺惺相惜,当初我被父亲折腾得三天三夜不敢睡觉的时候,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顾述白和他们谈起最后那场决战,不论他的口气多么温和,听在顾酒歌耳中都是赤裸裸的炫耀。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最后一战的前锋大将就是顾述白!
他带兵杀了个痛快,把两个弟弟丢在侧翼城池紧张得半死,这叫什么兄长?
顾酒歌白了他一眼,没有开口,顾寒陌道:“大哥从未说起你初上战场的事,今日既有雅兴,不如同我们讲讲?”
顾述白一眼看穿他的阴谋。
他哪里是想听自己初上战场的故事,不过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罢了。
顾酒歌在一旁凑趣,“是啊大哥,父亲磨练我们,你可是帮凶!你要是不把你过往的糗事说出来,我们可不答应!”
“你想怎么不答应?好啊,你还敢对大哥动手!”
马车外响起刀剑争鸣声,玉扶在马车里忍不住笑,“大哥哥今天也不稳重,怎么和二哥三哥打起来了?”
瑶蓝掀开车帘观战,一面看一面给玉扶解说,“这不是凯旋而归高兴吗?我在竹关军营的时候就看出来啦,二公子和三公子早就想打大公子一顿了!”
玉扶自顾自抱着手炉,“他们还想打大将军一顿呢,倒是敢?”
主仆两边看边笑,军中将士饶有兴致地看三位公子打斗,一边呐喊助威。
顾怀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见外头的动静揭开帘子一看,很快又放下了。
严华实策马在他车前,“大将军,您不制止少将军他们吗?”
“不必制止。此番大战军中死伤甚多,好不容易凯旋归来,让他们闹一闹吧,别把年轻的将士憋坏了。”
他重新合上眼,端坐马车之中。
严华实笑呵呵地观战,“是啊,少将军他们还年轻,军中的士兵多数也很年轻。年轻人不像咱们这么沉得住气,这一场战确实憋坏他们了。”
“好!”
他话音刚落,一声爆喝如平地惊雷,在他耳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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