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风清持将有些松开的披风裹紧了一些,然后重新系好,牵起她有些冰凉的手,眉梢微拢,有几分责备地开口,“手怎么这么凉,让你多穿件衣服出来!”
风清持只是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言络,没有说话,表情很是无辜。她觉得自己已经穿了足够多的衣服,腰身都粗了不少。
言络将风清持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替她揉搓了几下,“你以后冬天还是不要出来了!”她的身子畏寒,以后还是老实待在房间里面比较好。
风清持没有说话,只是神色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青衣男子,一双眼睛开心地笑眯了起来。
“好了,走吧!”脚下步子轻移,言络依旧没有放开风清持的双手。
风清持任由他牵着,问,“言络,你说十年后的我们会是怎样?”这样问着,风清持心中便也已经有了几分憧憬。
“有儿有女,一世安逸!”言络声音很轻,很淡,却很认真,甚至是不容置喙。
两人就这样,说着话离开了若水湖,没有人发现,在他们转身走出几步路之后,在湖中幽幽飘行的那只花灯,渐渐地沉了下去。
……
两人在焱凤主街走了一圈,风清持看着已经紧闭的铺子,虽然失望却也并不意外地道:“果然,刘阿婆这里的店铺已经关门了!”
将风清持的兜帽拨弄好,言络淡淡一笑,“没事,我们可以下次再来。”
“那好吧!”风清持缓缓吐出三个字。逛了一圈之后,她和言络都有些饿了,然后便想来刘阿婆这里吃馄饨,大概是因为临近过年,这里收摊及早,他们扑了个空。
两人再次踏着夜色缓缓离去。
翌日,清晨。
皇宫,重华宫。
玉轻遥在窗边看书,正打算让人传膳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通禀的声音。
“紫皇陛下驾到。”一道略微尖细的嗓音。
玉轻遥微微一愣,温柔的眉眼之上浮现了点点意外的神色,将手中的书卷放下,起身相迎,刚走出房间,便看见了一袭深紫色华服的紫月痕,福了福身,“参见紫皇!”
“免礼。”紫月痕的面容依旧温润,就连声音都是浅润如风,听的人心中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惬意。
“你用过早膳了没有?”紫月痕直接在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似乎是看了玉轻遥一眼,问。
玉轻遥摇摇头,“还没。”她正准备用膳,紫皇就过来了。
而且,让她想不通的是,紫皇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正好,朕也没有。”紫月痕依旧是温温润润地开口,话语和神色都很是自然。
听着紫月痕的话,玉轻遥狠狠地愣了一下,半晌没反应过来紫月痕是什么意思。难道,紫皇要和她一起用早膳?!
紫月痕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静静地看着玉轻遥,轻声问,“怎么?不方便么?”
“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看了一眼泛着万丈霞光但是还未出太阳的东方,玉轻遥心中暗自纳闷,今天太阳是不是打算换个方向升起来,不然这位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紫皇怎么会大清早来到重华宫与自己一起用早膳?!
传膳之后,紫月痕与玉轻遥同坐一桌。
看着连吃饭都无一不写着优雅和尊贵的紫衣男子,玉轻遥贯来温柔娴静的面容添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古怪,面色不是很自然。
草草地吃过了早膳,玉轻遥见紫月痕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终于忍不住问,“紫皇,你不打算离开么?”
紫月痕温雅好看的眉梢微微一挑,如玉君子的容颜浮现一抹似笑非笑,声音依旧很是温润,似春日的湖水静静地流过玉石,轻而缓,“你在赶朕离开?”
“轻遥不敢!”玉轻遥回答。
听着玉轻遥的话,紫月痕脸上的玩味之色更浓了,右手抚上自己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似极为漫不经心地开口,“都敢将朕与猴子相提并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玉轻遥脸上表情微微一窘,脸颊泛红地低低开口,“昨日之事无心之言,并未有贬低紫皇的意思!”难道说紫皇一大清早过来是算账的?!
“嗯!”紫月痕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紫月痕坐在椅子上,玉轻遥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紫月痕没有说话,玉轻遥则是不知道紫月痕到底什么意思,在等着他说话。
一室静默。
桂嬷嬷从外面进来替两人添了茶,看着两人,眼中浮现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对着玉轻遥使了一个眼色便又退了下去。
玉轻遥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紫皇陛下,不知你大清早来找轻遥所谓何事?”总不至于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吧?!这位紫皇陛下的心思,她还真是从来都猜不透。
紫月痕眸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朕给你机会?”
玉轻遥自然明白紫月痕是什么意思,上次她和紫皇说过,给她一个让他爱上自己的机会!所以,现在应该是这么意思吧?!
想到这里,玉轻遥的脸颊带起了几分绯色,看了一眼紫月痕,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紫月痕则是淡淡地开口,“在皇宫中,你可以随意走动,没有人会拘着你,如果你想出宫的话,让人传话给朕,朕若是得空可以带你出去。”
说完之后,一抬眸便看见了呆愣在原地的玉轻遥,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了?”难道不满意?!
“紫皇,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温柔的面容依旧,带着不解和疑惑之色,还隐约有几分受宠若惊。她一直觉得紫皇因为风云宴之上的事情不怎待见自己。
紫月痕脸色隐约有些发黑,狭长的丹凤眼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意味不明地反问,“怎么?朕之前苛待你了?”
玉轻遥摇头,如实道:“就是……感觉紫皇现在对我太好了!”
“朕说过了,会同你慢慢培养感情!”紫月痕淡淡地开口,眸子静静地看着玉轻遥,端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玉轻遥心中感慨,她有时候觉得像紫皇这样运筹帷幄的男子合该是帝王,但是有时候又觉得面前这位男子太过温雅了,一点都不像是帝王。
紫月痕在重华宫又待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然后才离开。
桂嬷嬷走进来,便看见面色泛红的玉轻遥,眼中带着了然戏谑地笑问,“小姐,紫皇陛下都同你说了些什么?这么高兴!”
听着桂嬷嬷的打趣,玉轻遥的脸色更红了,“桂嬷嬷,紫皇说他会试着和我相处!”声音很轻,不过还是可以听出里面的高兴。
这个时候的玉轻遥,与平时的成熟稳重相比,才更加想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有着少女的欢欣和雀跃。
桂嬷嬷笑了笑,“老奴第一次看见小姐,就觉得你和紫皇陛下很相配。”虽然看上去紫皇陛下和玉小姐的性子有些相似,都是那种温温柔柔的样子,可是,紫皇陛下绝对不是这样性子,在宫中这么多年,她不得不说,那位陛下的性子并不若表面看上去一般,实则冷情尊贵,傲然睥睨。
这样的紫皇,与玉小姐的性子其实极为契合!
“下次我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清持!”玉轻遥温柔地笑着开口。
桂嬷嬷只是淡笑,没有说话。那位风小姐以后极有可能就是左相夫人,小姐和她交好,自然是极好的,再者,小姐孤身一人在焱凤,有一个知心朋友聊聊天说说话也不错。
此时,行云止水。
湖蓝走到房间,看着风清持穿好了披风正在系着披风带子,有些意外,“小姐,你要出去?”她大概也知道了,小姐极为怕冷,冬天基本上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昨天晚上温度降了不少,看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气,都好像快下雨了。
这个时候,小姐竟然还要出去?!
风清持点了点头,道:“嗯,我和琦溪约好了今天见面。”
湖蓝这个时候才想起了这件事情,将手中的账簿放下,“小姐,我和你一起去吧!”她好久没有和小姐一起出去了。
“嗯。”
没多久,披着冰蓝色披风的风清持和湖蓝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朝着城内的方向而去。
月上居。
三楼雅间。
白琦溪一个人坐在窗边,在她面前的几案上,是一盘错综交错的棋局,上面黑白两子没有任何顺序可言地胡乱摆放着,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下棋一般。
在她的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盏,还有两碟看上去颇为精致的糕点。
看着在月上居面前停下的马车,直到里面那一道熟悉的身影下了马车之后,白琦溪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吩咐:“梳沐,去请清持姑姑上来!”与之前完全软糯的声音有了一些不一样,略微清冷了一些,不过细细听来,依旧会有一份脆生生的孩童稚气。
“是。”候在一旁的黄衣侍女离开了房间。
看着风清持,梳沐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惊绝艳色,待回过神来,才笑着颇为恭敬地开口,“风小姐,小姐在三楼雅间等您,请随我来!”
“多谢!”
上了三楼,风清持进了房间之后,梳沐伸手拦下了将一起进去的湖蓝,“这位姑娘,小姐说有要事和风小姐相商,不希望有外人在。”
湖蓝正欲说话的时候,从尚未关上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句轻飘飘的话语,“湖蓝,你可以自己去街上逛一逛,稍后在淡影馆等我即可!”
“是。”风清持发话了,湖蓝自然遵从。
看了一眼梳沐,笑着开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逛街?”
梳沐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必了!”
看着湖蓝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梳沐唇角再次抽了一下,这位姑娘真的是个丫环么?性子也太欢脱了吧?!
房间里面。
看见风清持,白琦溪从椅子上起身,笑着声音轻软地唤了一声,“姑姑!”
看着白琦溪欢快而又稚嫩的面容,风清持脸上清淡的表情柔和了几分,眸色带了浅浅的笑意,“琦溪。”
“姑姑,这边坐!”招呼着风清持,为她沏了一杯茶,还将自己喜欢的糕点放在了她的面前,“姑姑,这些糕点很好吃的。”
在白琦溪亮闪闪的目光之下,风清持拈了一块翠绿的糕点,尝了一口。
“姑姑,怎么样?”
“不错。”风清持夸赞。月上居的糕点,向来不错。
“对了,你离开白府你的父亲知道么?”想起这件事情,风清持问。
白琦溪如黑葡萄一般的眸子深沉了几分,低低地开口,“我父亲前几日离开了府中,一直没有回来。”
风清持清透的眸子浮现了一抹诧异,未檀一直不在府中?那他会去了那里?难道是离开了焱凤?!
就在这个时候,白琦溪忽然开口,“姑姑,你知不知道,其实……”说到这里,白琦溪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我的亲身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风清持有些意外白琦溪会知道这件事情,按照未檀的性子,就算是以前心智痴傻的白琦溪,未檀也不会在她的面前说这种事情,琦溪怎么会知道?!
而且,白琦溪的语气极为肯定。
看着风清持的表情,白琦溪眼中极快地划过一抹幽光与挣扎之色,“姑姑,你随我去白府吧,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用了极大的语气才将话说了出口,“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者……是见一个东西!”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白琦溪的眸子都幽然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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