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过!”又是低低的四个字,隐约带了一分压抑的哭腔。
时七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有些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反正,这个时候,说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风清持握着时七的手腕,握地极紧,就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浮木一般,始终不愿意松手。
时七担心会弄疼她,所以手下动作并没有很用力,一时也无法挣开,再者,他也不愿挣开,私心里,他很喜欢她的亲近。
不然,当初也不会自己宁愿用药物让自己在白天的时候依旧将心智停留在五岁,因为只有这样,只有那样的他,才又足够的勇气来接近她,亲近她。
“清持!”沉默犹豫了许久,才从削薄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很轻,很淡,甚至有些微凉,可是,却也不难听出,里面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情。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风清持自然是不会回应的,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轻唤了一声之后,时七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细长的凤目有些微沉。
“别走!”风清持再次低低地开口,声音带了一丝央求,整个人像是极其畏寒地缩在了被子里面,锦被外面的手却一直不松开。
时七又是微微一愣。从第一次苍穹山相识,他见过许多模样的她。淡漠的,清冷的,睿智的,狡黠的,唯独没有见过看上去这么悲伤无助的她。
心底掀起了一抹说不出来的波澜,然后微微泛起涟漪,一双眸子,除了寡凉之外,还染了一分其他的幽深感情,很浓,很重。
忽然,有些想知道,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乖,你先松手!”沉默了许久,才极为艰难地掷出了一句话,尤其是前面一个字,与他贯来清冷淡薄的嗓音完全不一样,甚至带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对时七这个可以八年不开口说一句话,且性子孤寂寡凉到了极点的人来说,这一句话带着哄人的话,真的是已经到了极限。
闻言,风清持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握地更紧了,“能不能,别留我一个人?”声音很低,隐约有着几分酒气。
时七眼眸轻轻一闪,里面划过一抹复杂而又纠结的光芒,然后低头看着紧蹙着眉头,似乎睡得很不安稳的风清持,冰蓝色的眼眸,渐渐地变成了湛蓝色。
深,且沉!
时七在床边站了许久,心中缓缓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
他知道,她对他很好,这些时候,基本上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可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从来不想当她的……弟弟!
他想留在她的身边,永永远远。
抿了抿唇,眸子里面的蓝色更为浓郁深沉了,就像是有蓝色在一层一层地堆积,一片墨蓝无垠。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又缓缓松开。
时七坐在床边,伸出另一只没有被风清持握住的手,极为温柔细腻地描摹她精致的容颜。
缓缓俯下身子,冰凉的唇印在她的额间,犹豫了片刻之后,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风清持的唇边,只是这样简单地贴着,时七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馥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梨花香在唇齿之间弥散开来,极为好闻。
时七的眼眸再次幽深了几分,俯身在她耳边低低地开口,“对不起,请原谅我这非君子的行为!”
说完之后,手中细薄的银刃快速出手,刚才还在燃着的烛火,瞬间寂灭,只剩下一点微红的灯芯,灯芯之上袅袅青烟。
昏暗的房间里面,雕花木床上的罗帐,被缓缓放下!
翌日,天色尚未放亮的时候。
在房间里面沉寂了一夜的言络终于打开了房门,着了一身淡白色的里衣,刚沐浴之后垂在身后的墨发半干,那张绝世的容颜,依旧有些许苍白憔悴,绝美的流目下面,有一层薄薄的青影,显然是一宿没睡。
“墨痕!”言络低唤一声,因为一晚上没休息,言络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低沉。
“公子!”一身墨色衣衫的墨痕悄无声息地出现,等着言络的命令。
“我现在看上去可还好?”言络淡淡地问。
墨痕微微一愣,有些木然地开口问道:“公子是指哪方面?”
“外表,气色!”言络回答。
“有些苍白憔悴。”墨痕如实回答。
言络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头,颇为嫌弃地开口,“难道我要这幅样子去见清持?”
闻言,饶是冷漠如墨痕,也忍不住唇角微微抽搐了两下。公子何时变得这般在乎外貌了?!
沉默犹豫了半晌之后,墨痕还是忍不住提醒,“公子,你昨天可是特意交代过谁都不见,尤其是风小姐?”
听着墨痕的话,言络似镶嵌了满天星辰的流目忽然一黯,一抹无法言喻的悲凉一闪而过,不过又在瞬间换上了往日一般无二的表情,“那不是昨日么,又不是今天。”话语,很是理所当然。
墨痕一噎,无言以对,公子的话好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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