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持牵着时七的手,一路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时七的手很凉,是那种近乎于寒冰的凉,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没有一丝温度。想到刚才周一安所说的话,风清持有些幽幽的心疼,不由握紧了几分,希望将自己手上的温度传给他。
一路上,时七都没有说话,削薄的唇瓣没有任何弧度地抿着,苍白的脸色没有半点表情,只剩下了木讷,任由风清持拖拽着。
回了院落,风清持吩咐苍梧和莯流,没有她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间,然后便带着时七回了自己的房间。
苍梧和莯流都是认识时七的,此刻看见时七,都有些意外。
尤其是莯流,他离开的时候,时七的双腿并没有治好,还是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且,那个时候,时七和阁主的关系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好。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莯流妖媚的眼中思绪来回流转了几圈,有些深沉,沉默了半晌之后,才看向苍梧,“时七公子和阁主……他们……”
苍梧的桃花眼中也浮现了一抹不解之色,还是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你离开的时候,时七公子心智倒退到五岁,那段时间,他特别粘着阁主。”
抿了抿唇,莯流并未说话。
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
时七依旧紧紧地拽着风清持的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时七。”风清持颇为担心地低唤了一声,一双清透的眸子,写满了担忧。
听到风清持的声音,时七似乎才回过神来,没有看向风清持而是直接松开了她的手,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的景色,脸色惨然,眼中带着浓浓的自厌与自弃,听不出任何情绪地开口,“你走吧!”他不想看见她的眼中,那种嘲讽与厌弃的光芒。
风清持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沉默了许久之后,“时七。”
抬眸看着这样的时七,风清持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心疼。当年发生那种事情,时七才不过十一二岁,周一安那个禽兽,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下手太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七才缓缓蹲下身子,听不出情绪地开口,“那年,我十一岁,周一安来苍穹山求医。从小我性子就比较孤僻,不喜与外人交谈。周一安是病人,师傅去采药的时候就是我照顾他,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会很耐心地陪我说话,会陪我看医书,会将笑话,他在苍穹山待了半个月,离开的那一天……”
说到这里,时七的眸子明显滞了一下,说不出来的痛苦与绝望幽幽弥散。
风清持一直都是静默地聆听着。回忆那些事情,时七一定很痛苦。
许久许久,时七才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似乎有些刺眼,缓缓开口,“我还记得,那一天,天气很好,阳光也很好,周一安的病已经好了,他说带我去散步晒晒太阳,我……就也没有让兰泽跟着。”
“然后……”时七缓缓闭上了眼睛,面容苍白,精致如玉,却犹如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极为脆弱,似乎只要轻轻触碰一下,便四分五裂。
“时七,别说了,别说了!”风清持的声音也是极为嘶哑,蹲在时七面前,双手扶住他的双肩,低低地劝道。
时七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开口,“那个时候,我双腿不便,而且对他没有任何防备……”时七将当时的场景都细细地说了一遍,叙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轻飘飘的,就像是从天际飘来一般,微不可闻。
那个时候,他哭着喊着,可是,连嗓子都喊哑了周一安还是没有放过他。
风清持主动伸手抱住了时七,一下一下似安慰小孩子一般地拍着他的双肩,低低地道:“时七,时七,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时七身子一僵,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忽然猛然安推开了风清持,低低开口,声音支离破碎,“我……很脏!”这些年,他没有一刻不介意这件事情。
不想说话,因为每次说话都会让他想到那天的事情。
他……很脏!
面前一幕幕闪现,全部都是那天的场景。
时七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惨白如纸,露在外面的墨色眸子,有些猩红,一抹幽蓝色极快地从眸子里面一闪而逝,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就连呼吸,都似乎有些缓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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