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甯直到回到待客的茶室,整个人才算是彻底冷静下来,此时也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握着陶靖之的手,不由尴尬的一怔,随即快速的松开手。
只是跟在两人身后的马致远却误会了,从乔甯连婚都没有离就消失之后,马致远就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再见面,在激动的狂喜之后,马致远也终于发现陶靖之的存在。
这个男人一直握着阿甯的手,俊雅不凡、风度翩翩,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股世家子弟的风范,和阿甯站在一起,即使不愿意相信,马致远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看起来就像是金童玉女。
那种和谐和外貌没有丝毫关系,是他们的气息那么的相似,这一瞬间,马致远真切的认识到自己和乔甯之间的差距,她是大家闺秀、世家名媛,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乔甯喜爱茶道,一般只要有朋友过来,她都会亲自沏茶,只是此刻心乱了,也没有办法再煮茶。
一旁的陶靖之看了一眼依旧有些慌乱的乔甯,优雅一笑,修长的手拿起茶壶,熟练的开始煮起茶来,片刻的时间,淡淡的茶香味就弥漫在茶室里。
“请喝茶。”形如流水般的动作结束之后,陶靖之将一杯茶递给了坐在一旁的马致远面前,又给乔甯倒了一杯茶,“喝喝看,我的茶艺比你倒是差了不少。”
看着男性气场全开的陶靖之,坐在角落里的陶沫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陶叔果真够强悍!虽然陶沫知道马致远并不算坏人,如同乔甯之前说的一样,他的确是个好男人,只可惜他太孝顺了,这种孝顺已经成了愚孝,而马老太太又太挑剔恶毒,所以最后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茶杯的暖意暖着手心,淡淡的茶香也让乔甯渐渐安静下来,再加上有陶靖之在一旁,不用一个人面对马致远,乔甯感觉自己终于冷下来了,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悦耳动听,“既然你找来了,我们也该将手续都办了,已经拖了这么多年。”
“不,我不同意离婚!”几乎在同时,马致远失态的开口,茶杯里的热茶烫到了手也没有察觉,目光痴迷的紧盯着乔甯,“阿甯,我不会离婚的。”
他那么爱她,这些年的分开从没有冲淡心里头的这份爱意,反而因为时间的久远,让这份爱越来越浓烈,马致远急切的看向乔甯,“阿甯,这一次你的下落是妈告诉我的,而且她也说了,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妈让我替她道歉,阿甯,你和我回家吧,我们的家一直都没有变,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马先生。”陶靖之看了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的乔甯,温雅一笑的开口,看似态度温和,可是却带着一股子的霸道和强势。
“你和阿甯已经分居多年,婚姻法你或许也清楚,夫妻分居多年就可以去法院申请离婚,既然马先生你到了潭江市,那就请多停留一天,明天一早我会让人去处理,稍后会将离婚证交给马先生你。”
马致远呆愣愣的看着强势的陶靖之,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愤怒,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忍让,所以此时纵然大怒却也将情绪压了下来,只是哀求的看向乔甯,痛苦万分的开口,“阿甯,我爱你,即使分开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爱你。”
当年年少时,乔甯以为爱情就是一切,可以战胜一切,可是现实却给了乔甯狠狠一击,爱情根本敌不过现实,甚至敌不过马致远的母亲,一个马老太太就让自己身心俱疲,生不如死。
“你走吧,明天我会将离婚证给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乔甯冷淡的开口,一想到当年被马老太太磋磨的日子,乔甯就感觉好累,那样的日子她如今连想都不愿意再想了。
备受打击的马致远不敢相信的看着乔甯,心痛如刀割,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哽咽着声音一遍一遍喊着乔甯的名字。
“我送你回去休息,丫头,送客。”眉头皱了皱,陶靖之斩钉截铁的替乔甯开口,动作温柔的扶起她向着茶室外走了出去,乔甯性子太单纯,马致远这样的男人就该远离了。
茶室里,陶沫没有开口,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一直等到马致远的情绪平复下来了,这才开口:“马先生,请离开吧。”
乔甯已经离开,马致远也知道自己留下也没什么用了,只能跟着陶沫一起离开,此时才有精力打量着唐宋居,不同于那些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唐宋居讲究的是格调是优雅,一处一景,每一个细节都彰显了唐宋居的档次。
“马先生,你知道何谓门当户对吗?”唐宋居外,陶沫突然开口,看着脸色难堪一变却依旧强忍着怒火的马致远,“门当户对并不说要对比两家的财富和权势,而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门当户对讲究的是涵养,是接触的圈子,是各自的朋友,是彼此的生活方式,甚至价值观、消费观、人生观。”
“马先生,你以为乔姐当年为什么要忍受你母亲的虐待而不反抗?那是因为她曾经爱过你,所以她为了你忍受马老太太的磋磨,以我乔姐的家世和背景,即使当年孤苦无依的时候,只要她开口完全可以收拾了你们马家,更不用说如今,乔姐甚至不需要开口,就可以让你们马家走投无路、告状无门!”
陶沫眼神清冷甚至带着几分寒意,“马先生我希望你可以明白,你已经错过了我乔姐,就不要过多纠缠,想想你的母亲,你的两个姐姐,还有她们的儿子女儿,你若是好聚好散,你们马家还是马家,你若是再纠缠,我可以保证你们马家会妻离子散,人命这东西最不值钱,不相信的话,马先生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母亲,当初她们为什么会灰溜溜的离开潭江市。”
马致远呆滞的看着面容清冷,眼神充满冰冷杀机的陶沫,那种冷漠到极点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自己,再看着陶沫身后高雅辉煌的唐宋居,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马致远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
如果说刚刚从陶靖之身上,马致远看到了豪门的强势和霸道,那么此时陶沫身上展露的则是豪门子弟的冷血狠戾,草菅人命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心倏地一下坠入到冰窖里,马致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唐宋居,可是他却清楚的明白陶沫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敢对马家人动手,如果自己继续追着阿甯的话。
“乔小姐,多谢了。”朱经理从暗处走了出来,感谢的看向陶沫,自家小姐就是性子太和善,缺少了这份狠戾,否则也不会有那么一段悲惨的婚姻。
瞬间收敛了气势,陶沫不在意的摆摆手,“希望乔姐不怪我擅作主张就好,不过只要有马家人在,投鼠忌器,马致远是不会再来纠缠乔姐了。”
“哼,他算什么男人!”朱经理不屑的冷哼一声,打心底看不起马致远,当年他为了孝顺自己的母亲,就任由小姐被马老太太折磨。
如今为了马家人的安全,马致远依旧会选择放弃小姐,这样的男人只适合找一个普通的女人结婚生子,门当户对终究是有它的道理的。
从唐宋居出来依旧九点多了,陶沫看向俊雅不凡的陶靖之,顽皮一笑,“陶叔,你是不是看上我乔姐了?”
陶靖之侧目看向唯恐天下不乱的陶沫,大手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瞎说什么,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子罢了。”
陶靖之这一生里只爱过一个女人,那就是陶野的母亲,一个热烈如火的女子,热情爽朗,有着男人都没有的气度。
只可惜在一次黑帮冲突里,那个明烈如火的女子为了给自己挡子弹而死,从此陶靖之就不曾再爱过其他女人,或许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代替他记忆最深处那个明亮的女人。
在陶靖之的一生里,那个女子用生命在他的记忆里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从此成为永恒,陶靖之也关闭了心扉,他这一生的感情都已经葬送,便不会再爱也无法再爱。
“好吧,我不乱说了。”陶沫不好意思的道歉,也对,陶叔和人相处,虽然带着几分目的性,但是却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感情。
拿回了证件,陶沫老街的药店也正常开张,陶沫一个小姑娘竟然能从卫生局没交罚款就将证件拿回来了,四周的街坊邻居顿时都明白,陶沫这小姑娘家里肯定关系硬,所以和陶沫相处时就多了几分热情熟络,却没有人敢因为陶沫年纪小,看着又文静而欺负她。
“明天早上八点,潭江大学会议室专家研讨会,我知道了,谢谢黄局长。”挂了电话,陶沫将整理好的药材放回抽屉里,黄局长对自己这个专家只是无视,这还算态度好的,只怕其他专家会看不惯自己。
耸了耸肩膀,陶沫已经绝对发挥自己厚脸皮的一面,明天一早准时去专家组报道,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陶沫的专家身份在专家组并没有传开,所以第二天会议室里,当陶沫进来时,几个已经过来的专家正坐在一起讨论着之前看过的病症,其中一人看了一眼陶沫,“给我们将茶杯满上。”
看着他们空掉的茶杯,陶沫也没有在意,拿过放在角落的热水瓶将几个空掉的茶杯重新倒满了热水,也乖巧的站在一旁听着。
“这一次长宁省绝对是来者不善。”其中一个老专家叹息一声,忧心忡忡的开口:“虽然我们专家家势力也不弱,但是长宁省可是有备而来,只怕不好对付。”
“哼,怕什么?我们潭江市的专家组代表的可是整个南江省的医疗水平,这些年接诊了多少疑难杂症,更何况还有黄局长这个顶梁柱在。”一旁一个四十多岁的专家气呼呼的回了一句,倒是战意十足,分明是不畏惧长宁省的挑战。
“曹副市长来了。”不知道是谁眼尖的看见进门的曹鹰,几个正讨论的专家也都站起身来,他们虽然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但是这一点人情世故也是明白的,更何况曹鹰在西医这一块也是实力雄厚,不容小觑。
“各位专家都请坐,不用客气。”曹鹰温和笑着,一一和众位专家握着手,这才看向一旁的陶沫,“陶沫也过来了。”
见曹鹰和陶沫认识,在场的专家也没有多在意,潭江大学最出名的就是中医系,今天的研讨会也是高规格的,估计是找了曹副市长的关系,让陶沫这小姑娘明着说是帮忙端茶倒水发发文件什么的,实质是来旁听的,若是可以得到某个专家的青睐,收为弟子就更好了。
黄局长是和另外几个专家一起过来的,同时和上一次一样无视了陶沫的存在,和在场的人打过招呼之后,黄局长和曹鹰坐到了一起,今天只是南江省中医研讨会之前的一个小会,目的就是为了应对来势汹汹的长宁省专家组。
“黄局长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更何况我也相信我们专家组的实力,再者比赛第二,友谊第一,我们需要的是进步,我们潭江市专家组的名声也不是一次比赛的输赢就能抹杀的。”
曹鹰温和笑着,几句话就让四周的专家都树立了信心,不得不说曹鹰的确长袖善舞,很适合政途。
差不多七点五十左右,所有的专家都已经到达了会议室,聚集在一起讨论的专家也依照各自的名牌落座,有眼尖的人发现其中一个名牌上写的是陶沫的名字,虽然是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但是也不由的愣住了。
再定睛一看,果真见陶沫走到写有自己名牌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这是潭江市专家组的研讨会,能落座的都是中医界的专家,突然看到陶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坐在后面,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曹鹰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扫了一眼镇定自若的陶沫,不得不承认陶靖之很有眼光,陶沫身上的这份气度比起很多豪门子弟更强。
“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陶家的小辈陶沫,也是我们潭江市专家组最年轻的专家,前几天是由省卫生厅推荐过来,黄局长亲自接待的,不过陶沫年纪小,各位专家也要多照顾照顾这丫头。”
曹鹰站起身来笑着开口将陶沫介绍给了在场的各位专家,“陶沫,你也站起身来说两句,和各位专家前辈问个好。”
这边曹鹰刚说完,已经有脾气暴躁的专家冷了脸,“这简直是乱弹琴!”
“这关系后台可够硬的,但是这么年轻的专家?说出去还真是丢我们专家组的脸!”
“好吧,长宁省的专家组还没有来,我们这边就先丢一个大脸了。”
面对众多专家那种不屑的嘲讽的鄙视的眼神,陶沫神色却是不变,站起身来,“我一直跟着师傅学医,如今能进入专家组,还希望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季老头并没有问陶沫的医术是跟谁学的,但是因为秦老首长的事情,为了保护陶沫,季老头对外一直宣称陶沫是自己从小教授的弟子,刚好季石头从京城失踪了十多年,这样一来这个谎倒是圆上了,外人也不会怀疑。
“你师傅是谁?”听到陶沫这话,其中一个专家不屑的看着陶沫,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自称专家,真是不知所谓。
面对众人可以说是仇视的眼神,陶沫悠然一笑,“想来各位前辈应该也清楚,师傅当年被称为季石头,擅长针术,所以也被称为季九针。”
“什么?季九针的弟子?”如果说之前还有人说陶沫狂妄,甚至打算将她赶出专家组,但是当陶沫报出季石头的名号之后,却再没有人敢开这个口了。
季石头,号称“季九针”,这是中医界真正的国手御医,虽然季石头失踪了十多年,但是他的九针术却是名副其实的起死人、肉白骨,是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他的徒弟,不管陶沫医术如何,绝对没有人再敢将陶沫赶出专家组。
自己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家世背景,即使真有一身精湛的医术,只怕今天也会被唾沫给淹死,陶沫忽然有些的感慨,自己相当当一个普通人,这个想法似乎真幼稚啊。
曹鹰看着虽然低声议论,却不敢明着抵触陶沫的众多专家,再看着淡定自若震住全场的陶沫,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姑娘很有手段,国手御医季石头的亲传弟子,就冲着这个名头也绝对有资格进入专家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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