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道:“我唯一无法确定的是,姬飞花会不会将我也计算在其中,假如他同时也想牺牲掉我,只怕这次的风险会大上许多。”
展鹏道:“我水性还好,就将文博远交给我亲自来对付。”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文博远对你早已生出疑心,你反倒难以找到机会。”他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了一条船:“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公主乘坐的船会出事,文博远必然选择和公主同舟护卫,周大哥负责保护公主,你负责帮我清除文博远身边的人,阻止他们营救文博远,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做。”
展鹏道:“可这样公子岂不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胡小天道:“除了我以外,你们很难接近文博远,而且谈到水下功夫很少有人赶得上我。”胡小天绝没有自吹自擂,他自从跟随老乞丐学会了装死的方法,又在陪同七七前往缥缈山探秘的时候领悟了在长留水下不用换气的窍门,论水性普通人很少能够赶得上他。就算文博远的武功比他要高明,可是文博远这只旱鸭子一旦到了水下,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展鹏道:“假如姬飞花还有其他的打算呢?”他所说的就是胡小天刚刚提起的事情。
胡小天站起身来,望向东南的天空,那里是康都的方向,虽然他也有这方面的顾虑,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觉着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在他的心底深处总认为姬飞花目前仍然对他没有加害之心,不然他何以送给自己那身水靠?假如姬飞花真有将自己也除掉的心思,那么老爹老娘也只怕难逃劫数了。
自从胡小天离开康都之后,徐凤仪的脸上就再也没有流露出笑容,胡不为当然能够体谅妻子的心情,他们所居住院落中的桃花已经开了,春色随着这点点嫣红在无声无息中来到了这里。
阳光很好,徐凤仪的脸上却没有因阳光而变得明媚,依然笼罩着一层愁云。
胡不为悄然来到她的身边,将一个布包递给了她,徐凤仪回过神来:“什么?”
“看看!”
徐凤仪展开布包,里面是一把黄杨木梳子。
胡不为道:“刚刚经过市集的时候,看到这把梳子,想起你的那把已经断了,于是就买回来给你。”
徐凤仪握着那把普普通通的木梳,心中一股暖流涌起,患难方才见真情,他们夫妇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还好他们仍然活着,更让她欣慰的是,儿子也活着。
胡不为微笑道:“怎么?又在想儿子了?”
徐凤仪点了点头,眼圈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胡不为道:“你放心吧,小天绝不会有事,他那么聪明,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够化险为夷。”
徐凤仪轻声叹了口气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现在世道这么乱,大康和大雍的关系也颇为微妙,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
胡不为伸出手去握住妻子的手,却发现昔日珠圆玉润的手掌已经变得无比粗糙,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内疚,歉然道:“因为我让你受累了。”
徐凤仪摇了摇头道:“一家人何必说这样的话,当初我不顾娘亲的反对选了你,就已经做好了跟你受苦的准备,在你身边我已经过了几十年的舒心日子,就算此刻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胡不为故意板起面孔道:“胡说什么,咱们还要等着小天回来呢。”
徐凤仪黯然道:“我宁愿他一走了之,永远都不要回来。”她转向胡不为道:“我真是后悔,当初胡家落罪之时,咱们为什么没有一死了之,若是咱们死了,小天也就不再有什么牵挂,更不会冒险回来京城救我们,他又怎会有事?”
胡不为道:“此时说这些是不是已经太晚。”
徐凤仪摇了摇头道:“不晚,不为,如果咱们死了,小天是不是就可以不回来了?”
胡不为叹了口气,低声道:“凤仪,你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若是咱们真走了那一步,他绝不会一走了之,只怕……”他向周围看了看,这句话终于还是没说出口,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若是他们出事,胡小天说不定会做出颠覆大康江山报仇雪恨的事情。
院门被轻轻叩响,胡不为站起身来,自从胡家落难,暂时寄居在水井儿胡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官方的监视之中,平日里很少有人过来探望,即便是亲朋好友也一个个避之不及,这么久了,也就是寥寥几个前来:“谁啊?”
门外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胡大人在吗?”说话的时候,院门已经被缓缓推开,一身深蓝色宫服的姬飞花缓步走入院落之中。
胡不为慌忙上前行礼:“罪臣胡不为参见提督大人……”他慌忙向徐凤仪使眼色,示意徐凤仪过来见礼。
徐凤仪打心底厌恶这个红得发紫的大太监,可想起儿子在宫中的未来命运,不得不走过来行礼。
姬飞花的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原来胡夫人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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