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经略使立马明白了--估计,即将到任的广州刺史对于市舶使这个位置被他这个小小的知府抢了,心里极不痛快。到时候他要是自己上门去拜见,极有可能要吃闭门羹。所以,他就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有自己在中间引荐,新刺史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拂了自己的面子不是?顺便,崔蒲也能假借自己的名声好好抖一抖威风,让新刺史好好看看,他这个知府已经和经略使同在一条船上了!你新知府要想对我下手,好歹也想想经略使会不会同意!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狡猾?
才来这里几天,他们就已经把各方面的路子都策划好了。而且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将能算计的人都算计了进来。还是有充足的理由,让人根本就无法拒绝!
裴老夫人听了崔蒲的要求,很快也想到了这些,便对裴经略使道:“裴郎,你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好容易来了个大夫能治好你我的病,提的又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算下来,其实已经很划算了。”裴经略使闷声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他还是答应了。
崔蒲大喜,连忙又拉着慕皎皎道谢。
一天之内被威胁了两回,裴经略使心情很不好,现在都不想看到他们了。但治病要紧,他便还是咬着牙道:“现在,崔知府夫人可否给我们治病了?”
慕皎皎便颔首:“老夫人的病我说了,只要坚持吃药,再辅以针灸,一个月之内就能痊愈。我现在先开个方子,你们拿去抓药。明天开始,我派个徒弟来给老夫人针灸。什么时候老夫人好了,他什么时候再离开。”
“至于裴经略使您,您口腔溃糜这么久,以前应该服用过三黄片、牛黄解毒丸、导赤散这些下火的药,只可惜都不见好转,是不是?”
她都已经能把他四十年前的旧伤诊出来了,现在再说出这些,就没什么让人惊讶的了。裴经略使乖乖点头。
“那么现在,可以让我看看您的嘴了吗?”慕皎皎道。
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裴经略使刚才闭着眼睛给慕皎皎诊脉,就是没打算让她看他嘴里的情况!这份心机,只可惜对慕皎皎来根本没用。
裴经略使不再抗拒,慢慢张开嘴。
慕皎皎便见他口腔及下齿龈有多处小溃疡,糜烂的程度已经厉害了,而且颈部的淋巴结也异常肿大。再问他的症状,裴经略使也不再隐瞒,只说他时常头目眩晕、午夜潮热盗汗、心烦不得卧、口干,手足心灼热、欲握凉物为快。
慕皎皎便颔首:“我知道了。您这是吃错药了。”
裴经略使眼睛一瞪,差点又想反驳她。只是想想方才几次被她呛的后果,他还是默默的选择闭嘴。
倒是裴老夫人问道:“怎么叫吃错药了?他难道不是上火吗?”
“裴经略使的症状,乃是阴虚火旺,虚火上炎所致,所以用治实火的三黄、导赤之类当然没用。他现在需要的是滋肾阴兼泄肝火,用知柏地黄汤壮水之主,以制阳光,再加夏枯草清平肝火以潜肝阳,并添玄参、板蓝根、浙贝母以清热解毒,化痰散结,这就够了。吃上三剂,保证他症状好转;用上七天,病不再复发。”慕皎皎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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