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可靠的人将这封信送进宫里。」
唐寅将一封书信交给破嗓子,他要约柔福帝姬见面。
洪廷甫能从宫里弄出一车车的财物,宫禁形同虚设,找出一个缺口不难。
破嗓子刚走没多久,王府管家便找上门,王贤父亲要约唐寅一谈。
金人要掳劫匠人的谣言甚嚣尘上,经过商议后,少府与军器监私下达成默契,决定将精锐的匠人送走避祸,即便汴京失守,紧要技术不至于沦落到敌方,待兵乱平息后,再迁回汴京。
在汴京雇聘工匠,又有船只的唐寅,顿时成为安置匠人最佳选择,由王贤父亲出面居中搭线。
做为谣言散播者,撒出去的网有了收获,唐寅毫不客气收网。
在朝廷眼里匠人黄册已在祭天的那把大火里付之一炬,无法按册核对,匠人一离开汴京与自由人无异。
郭京之死是唐寅这只蝴蝶来到大翎,挥动幅度最大一次的翅膀,足以改变大翎命运,狗鼻子甚至认为汴京就此稳固,等到八方援军赶至,金人便会退走。
唯有唐寅立场不变,汴京终究要破的,郭京不过是加速整体进程罢了。
如今汴京像是一只筛子,千疮百孔,文有李纲、武有折彦质为首,文武两大派系已放弃恕宗,康王在外等着就位,各方将领隔岸观火,从张叔夜之后,便不曾见援军有所动作。
京官十有八九将家眷送出城,皇亲贵戚更是搬空家当,没人要与汴京共存亡,仅剩百姓被鼓动上城防御,前有猛虎,后方却是一群昏聩无能,贪生怕死的权贵,这场仗注定要以失败收场。
狗改不了吃屎,出过一次昏招的恕宗,不会从此清醒,只会一次又一次跌股出丑。
扶不起的阿斗,就无须再扶,李纲看得透彻,唐寅判断精准,共同宣告汴京不保。
弩院一百名,火药作坊五十名匠人聚集在王府,统一由唐寅领走,只说朝廷不会忘了唐寅的付出,毫无实际补偿,等于替朝廷白养这些人。
幸好唐寅另有打算,否则会赔得血本无归。
时间紧迫,贾子期将人带到码头上船安顿,船随时能开,卡在驻军见钱才肯放行。
少府招牌不管用,尤其是将匠人南送并未得到皇命允许,唐寅必须一肩扛起责任。
洪廷甫的船队已经启航,简泰成急得跳脚,唐寅却神色自若等着破嗓子的消息。
信成功送进宫,攸关终身大事,唐寅估计柔福帝姬很快会找上自己。
但会在当晚见到她,却是唐寅始料未及。
柔福帝姬、贤福帝姬两姐妹,在两个嬷嬷陪伴下,用深色斗蓬遮住脸面,摸黑来到唐寅住处。
「怎么不带护卫就出宫,外面很危险。」
城里零星的抢夺不断,女人几乎足不出户。
「皇兄派殿前亲军看住龙德宫,软禁了父皇。」
担心梅执礼等人将慎宗秘密送出汴京,在皇位面前,父子亲情都得退让。
「父皇说了,这份相助之情他会记下,只要你能保全我们姐妹平安,日后必有重赏。」
唐寅撒了一个谎,写给柔福帝姬的信里,谎称恕宗有意挑选适龄的公主下嫁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做为议和条件。
柔福帝姬不愿嫁,唐寅愿提供船只载她到江宁。
一来替她摆脱被俘虏到金国充当奴婢的命运,二来有一位当朝公主坐镇,唐寅便可狐假虎威,不怕码头驻军勒索,不需要采取下下策,拖到城破那一刻,趁乱强行闯关。
孰知恕宗疑心病大作,柔福帝姬收到信不久,龙德宫便被包围,替唐寅圆了谎,柔福帝姬一禀明慎宗,慎宗骂了一句逆子后,便要柔福帝姬带上妹妹偷偷离宫。
手喻里有两道命令,一道命唐寅务必将两位公主送出汴京,再令他到樊楼接李师师,三人若有闪失,唯他是问。
看完手喻,谢完恩,唐寅不禁腹诽:「即将亡国,落魄成为奴才的人,竟还在耍帝王威风。」
暗笑:「好一个多情的天子,心心念念都是美人,为他吴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无数百姓,竟比不上一名歌妓,流传后世的佳话背后是一片尸横遍野所铺陈,难怪世人都说多情最是无情。」
「太上皇有旨,草民拼上一死也要完成皇命。」
见唐寅捧着手喻朝皇宫三拜,柔福帝姬的脸色才舒缓,从袖里拿出一只金令:「这是父皇龙令,见令如见人,你拿着,万一碰上什么阻扰,可持此令喝退乱臣贼子。」
一枚失了权柄的王令还有多少作用不得而知?用来震摄小官小吏却是绰绰有余,柔福帝姬八成是靠着令牌才一路过关,她额头上冒着小细汗,想来路上并不轻松。
「殿下先去休息,最快明日一早就能动身,草民有事在身,去去便回,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贾子期,他会替您办妥。」
大厦将倾,栋折榱崩时,稍不留意,便会被木石砖瓦压砸,唐寅与时间赛跑的同时,还得闪躲重重阻碍,意外状况接踵而来,虽然关关难过,却得关关过,因为踏错一步都是杀身之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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