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四月,春风依旧带着寒意。
若是穿的单薄了,卷在身上仍然会让人冷不禁的打个寒颤。入夜之后狂风更加肆虐,时不时的卷起一阵砂砾,拍打在营帐上发出炒爆豆子的声音。
听了吴用的苦谏,冉闵双眉蹙起,单手抚摸着浓密的虬髯,犹如一尊雕塑般坐在桌案后面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方才吐出了一句话:“不降,哪里也不去,唯死而已!”
“天王,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吴用继续苦谏。
韩擒虎也拱手劝谏:“天王,吴先生说的有理,胡人大举来犯,曹操虎视眈眈,李唐泰山压顶,幽州三郡守不住了,咱们再等下去也是白白送死。我与洛阳的大司马杨坚有过一面之缘,若是天王去投,定受重用!”
冉闵冷哼:“既然你与杨坚是故交,那你就和吴用、宋江一块去投西汉好了。我冉闵誓死守卫幽州三郡,一寸山河一寸血,我冉闵若退走,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死在胡人的铁骑之下!”
“报!”
帅帐中正议论之间,来自涿县的快马赶到,滚落马下直入帅帐:“报告天王,宋江太守裹挟了涿县的百姓奔代郡而去,涿县已被烧成一片瓦砾。”
范阳郡治所涿县乃是冉闵的老巢,这些年积蓄的物资器械、粮草军饷全部囤积在涿县,听闻被宋江裹挟走了,并且把涿县烧成了瓦砾,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宋江烧了涿县?是何道理?”
“听闻曹操大军压境!”斥候低着头答道。
冉闵追问:“距离涿县还有多少里?”
“据悉曹军已经抵达唐县、卢奴。”看到冉闵脸色不善,双眼喷火,斥候有些畏惧。
“啪”的一声,冉闵的怒火爆发,重重的一拳砸下去,竟然将桌案拦腰震裂,“罗县、卢奴到涿县至少还有三百里路程,因何不战而逃?宋江匹夫这是逼着我投降啊!”
冉闵怒极,拔剑在手怒斥吴用:“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我冉闵没有死在胡狗的手上,却被你和宋江害惨了,不杀你二人难消我心头之恨!”
吴用大惊失色,跪地求饶:“天王息怒,我与公明哥哥也是为了天王着想,四面楚歌,再继续支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天王你怎能强迫数万弟兄跟着你白白送死?”
听了吴用的话,冉闵忽然长叹一声,收剑归鞘:“也是,蝼蚁尚且贪生,我冉闵何德何能逼迫将士们陪着我送死?你走吧,和你的公明哥哥去投奔你的西汉吧!”
顿了一顿,神色黯然的对韩擒虎道:“涿县已失,没了粮草辎重,再战也是必败之局。传我命令,三军将士要走要留,悉听尊便;想走的今夜就走,想留的跟着我冉闵杀胡狗,就算要死,也要杀一个够本!”
“呜呜……”
呼啸的夜风里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号角,由北方飘来,似乎正在逼近。
冉闵面色一变,急忙俯下身子用耳朵贴着地面凝听,依稀能够听到轰隆隆的马蹄声自西北方向而来,震感越来越强烈。
“敌军偷袭来了,我军斥候何在?”冉闵从地上一跃而起,命手下的侍卫长出去打探情况。
片刻之后侍卫长回报:“我军斥候十有八九逃走了,军心慌乱,大势已去,请天王速做定夺!”
冉闵拔剑在手,高声道:“吴用、韩擒虎听令,无论明日是战是投,今夜我冉闵为你们断后。传令下去,弃营向代县撤退!”
当下冉闵手提双刃矛,腰悬钩戟翻身上马,与管亥、裴元绍率领一万最精锐的士卒列阵殿后,韩擒虎与吴用在前面组织部队仓惶向南撤退,目标代县。
轰隆隆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呜咽的号角越来越清晰。
一直还未参战的鲜卑铁骑从渔阳奔袭而来,在慕容恪的率领下昼伏夜出,用了两个夜晚狂赶了五百里路,悄悄逼近了冉闵大营,意在打冉闵军一个措手不及,而且也如愿以偿,直到逼近冉闵大营七八里的时候才被察觉。
漫山遍野的火把犹如苍穹上的繁星,震天动地的马蹄踩踏的尘土飞扬,使得漆黑的夜色弥漫着一层黄色的薄雾。
乱军之中,慕容恪纵马疾驰,高声呐喊:“将士们全力向前,这一战务必斩杀冉闵,用冉闵的头颅祭奠鲜卑的大旗,让中原的诸侯看看我们强大的鲜卑正在崛起!”
“杀冉闵!”
身高接近九尺的慕容翰手提一柄八十斤的开山斧,胯下一匹灰色战马,引领着三万鲜卑铁骑当先疾驰。跟随在他左右的分别是两名鲜卑首领轲比能与步度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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