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分教众多,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大隐隐于市。
何以洛只着了一身深紫色锦衣,头上也束了同色的莲纹发冠。一张精致到有些阴柔的脸上纹了一只妖冶的蛇形,右眼眼角处张牙舞爪。
他不笑的时候,一双本自风流的桃花眼慵慵懒懒,眼风一扫,却让人汗毛直起——不怒自威。何以洛的身后只跟了几个低眉敛面的下属,一行不过几人。
依着何以洛早已大白天下的脸,魔教教主如此坦荡荡走在燕渉国南部最大的商之都,不得不让众多闻声而来监视他们行动的其他势力心生警惕。
何以洛当然知道这身后不知有多少的尾巴,不过他并不在意。
径自在街上闲散走着,他还完全不怕偷听,低沉的嗓音完全不加掩饰:“最近,夫人的病有没有好些了出来得匆匆忙忙,倒是疏忽了。”
能被教主叫做夫人的,自然只有孟拂。身后一下属马上回道:“来报说夫人身体已痊愈。不过属下觉得,近日来夫人那边的来信,有些粉饰的迹象……”
何以洛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他这次问起孟拂的情况,不过是做给那些个监视他的鼠辈们看,自以为对他这个魔教教主摸得够清,此番爆出他已有家室这一信息,那些个专卖他江湖消息的,不知道有多打脸。
而何以洛这种只图自己高兴,不顾其他的个性,恰恰是逼死前任孟拂的关键。
下属咽回了卡在喉咙上的话,教主最不喜在夫人那处多嘴之人。记得当初一位长老就那么提了一下教主应和夫人圆房,以繁衍子息,教主怒极反笑,直接将长老毙于掌下。
此时何以洛自然不知道,他当初口口声声答应老教主要护住的女人,当真是要病死了。
孟拂还躺在那间潮气重的牢里,不过她已经是精神清醒而*昏沉的糟糕状况了。
她来了之后关在这里已经过了三日,其间并无送饭的人。她根本找不到逃出去的办法,更别说见到何以洛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孟拂开始发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晕沉头重,鼻息不稳,她勉强睁开眼。
窗外又是一轮月。
不行,这样下去任务肯定失败。孟拂逼不得已,只得用掉唯一一次可以联系林的机会。平日里偷懒好享受,也忘了给自己的辅助系统升级,现在真是悔不当初。
据说升级后,系统给出的资料就是以影像的形式发出来,关键是,信息度更大。
换言之,系统会把孟拂生平全部记忆拷贝,方便执行者。
林帮她升级的时候笑得脸都烂了:“叫你平时偷懒贪财!哈哈哈……”
孟拂没好气:“好歹我也是你手下的门面,不能给点面子吗”
这次不仅吃了个大亏,甚至连罪魁祸首都找不到真真是憋屈极了。孟拂暗恨,以后找出那个囚禁自己的人,看她不报复回来!
林一面悠哉悠哉敲击键盘,一面又嘱咐:“这次的比赛你还是认真一点,像这种小错误你就不要作死的往里面跳了。”
“这次中途系统升级,肯定会被记录的。对积分也肯定有影响。”林顺手把一份评分标准发了过去,道,“仔细看看这个。静下心来好好干,你又不是没脑子,这次之后我可帮不上你了。”
“教主夫人,加油啊。”
孟拂一惊,林总是能感觉到她的浮躁,这次也不例外。而他每次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平淡的给她打气。
“真是……”孟拂揉着额角,秀眉微拧。
这下不认真不努力就说不过去,她只有给自己不停地心理暗示。
她现在是那个痴情女子——教主夫人孟拂,最爱的是教主大人何以洛,她是一个专业的贤内助……
【系统,调取孟拂的记忆录像。】
她忍着头疼开始细细排查,记忆录像里面容貌昳丽的女子每日的生活概括起来就是三点一线。
简单到过分。
首先,每天早上起来去教里的药膳堂准备教主大人活气疏血的药丸,这个可怜女子虽然不习武艺却有一身制药的好手艺,多年浸染医书,药膳堂大半部分的炼药工作基本上都是孟拂做。
倒不是魔教苛待她,堂主受她多次央取给了她这个工作。而孟拂,不过是想找点事做,她需要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不去想……
教里来疗伤的人也只是当她为一名普通的医女,不过这个医女基本不开口说话,连脸都藏在厚厚的黑纱后。
直到下午,孟拂才离开药膳堂回到她那偏安于一隅的小院。明知他谨慎小心,会有专人试吃,但是孟拂走之前也要细细检查一下给那个男人准备的药有没有问题,之后再交给堂主递交。不过这种药对她阴性的身体不好,时不时试吃之后就会上火。
虽是小病,但是每次引发的失血使得孟拂的脸色常年苍白如雪。
然而这些,何以洛从不知晓。因为他只以为她是唯一令他受逼迫的产物,如果不是因为孟拂,他不会被老教主废了两成功力,甚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连下任教主的身份都被拿捏住了。
何以洛认为,他不杀掉孟拂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见证过那些历史的人,能护住孟拂的人,全都已经被他送去见老教主。
但他也不想想,初遇孟拂的初心,到底是不是现在这般。
原主孟拂的记忆里,曾经有个青年,浅笑盈盈,他从窗下递过一枝花来,花瓣上还有新鲜晶莹的露珠。
他说:“谁家女儿如新绿,叫我春心乱如麻。”
她一下红了脸。
曾几何时,那个直白俊朗的青年总是偷偷送她一些小玩意儿,稻草编织的指环,或是几根素色的发簪。
其实一颗芳心早就暗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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