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到底是个女儿身。
出了熹年院后便是一段人烟稀少的抄手游廊,婧画见旁边没什么人,便忍不住问道“小姐刚刚怎么就应下了?”
“老祖宗都那么说了,我不应下还能如何?”云清嫣气定神闲的摇着手里的绢扇“再说了,这不还有两年,此事尚没有定数,这个时候来忤逆,只会惹得老祖宗心生不喜。”
“可老祖宗也太过分了!”婧画气愤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哪有拖着嫡女不让议亲的道理!等少爷十五岁能娶亲了,总得找人家议亲下聘,下了聘还要再等上个把月才能成亲。小姐到时也要等着议亲等下聘,一来二去都快十六岁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云清嫣望着前方花团锦簇的景象,眼中冷色涟涟“这样的事还少吗?”
这两年她把住了后院的大权,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不过是老祖宗手中的一枚棋子,府里出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哪次不是她在背后收场子,若是桩桩件件都要生气,只怕还真没那个心力。
“可是这是小姐的终身大事,”婧画仍是有些愤愤不平“难道连小姐的终身大事都要委屈吗!?”
“我的终身大事,”云清嫣手中的绢扇倏地停了下来,望着地上目光幽幽道“只怕委屈的不止这一星半点了。”
为了自己和国公府的利益,只要对方身份尊贵,哪怕是个缺肢断腿的,自己也得嫁过去。
在云氏一族的兴衰面前,每个女子的终身大事都是一桩买卖,十五岁议亲于她而言无非是稍晚了些,但并不会影响这桩买卖的利润。
“那小姐就不怕么?”婧画的声音中少见的多了一丝忧惧“若是老祖宗给小姐指的夫君小姐不喜欢呢?”
“重要吗?”云清嫣神色冰冷的讥笑道“情之一事不过是虚妄,比之家族的兴衰和我的荣华富贵,真真是不值一提。”
她从没有资格奢望那些情与爱,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身上背着的是家族的命运和弟弟的将来,只有她嫁得好,才能成为国公府乃至弟弟的助力。
说起来最可笑的是,连她自己都将自己看作了货物,等着时机到了就将自己卖个好价钱。
云清嫣眼中的冷色愈盛,心中生出了几分不甘愿,但又被立马掐断。
再不甘,现在的她也改变不了事实。
如若自己这两年没能好好把握住,只怕两年后的自己真会被老祖宗指给一个缺胳膊断腿的。
黄昏已至,霞光溢彩流于天际,金碧辉煌的天光洒在抄手游廊上,将眼前的女子衬得风华如仙,婧画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最彻骨的冷意。
“走吧,待会还有事要办。”云清嫣手中的绢扇重新不紧不慢的摇了起来,神色也一如既往的淡漠着。
“是。”婧画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亦五味杂陈了起来。
旁人都说大小姐把住了权便可为所欲为,但只有她们这些跟在大小姐身边的才知道个中滋味。
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大事小事都要大小姐定夺的不说,就连那些姨娘们争风吃醋都能闹到卿胧院来。
这两年来大小姐几乎就没能好好歇息过,甚至连生病都不敢,生怕病了之后府里就要乱套,更怕手里的权力被那几个姨娘分了去。
不光是府里的庶务缠身,二少爷和三少爷也没让人省心,他们捅下的篓子哪次不是大小姐来补,若是不小心传到老祖宗那里,还要被好一通怪罪。
想到此处,婧画眼中浮现一抹无奈,只希望夫人能早日回心转意,回到云府重新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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