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酒入喉,甘润肺腑。
两人呆坐半晌,方肃始终无话,卓漆终究还是问道:
“您如今是否已经大好了?”
方肃颔首。
卓漆又问:“山中灵脉震动,这阵法需要生生抽出我兄长的半副灵骨,又夺了您何物?”
方肃望着她眼眸,似有哀切,以为她想起卓沣,又徒增伤怀。谢邀曾告诫他,最好不要与她提及灵脉阵法之事,可如今她自己猜到了。
他可以不说,也可以随意糊弄过去,不知为何,还是说了真话。
“半副灵骨作为阵引,以武魂之气驱动朱砂刻篆阵符。”
一饮而尽。
怪不得玄门如此古怪,单灵根资质,都不入内门。原来玄山,真有如此大的祸患。
武魂之气,便是修士的精气神,精气神生生抽出,怪不得方肃时常呆住,整日迷茫颓废的模样。
她久久不语,方肃突道:“不要担心,灵脉阵法已经补好,不会再出事了。我还有一个好消息,你父亲就快要回来了。”
卓漆直望他眼眸,虽然仍旧有些灰败之色,但已多了几分神采。
卓漆叹气,这玄山之上,如果有一个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便是肃焚心了。
方肃又笑道:“给你的。”
卓漆接过玉简:“这是我父亲给我的书信?”
“不错,我方才出门,便是想送这个给你。你看过之后,抓紧回一封给他。”
这信确实送给谢邀,方肃的状态大家都知晓,卓斟哪里放心把女儿托付给他?不知为何,谢邀又把信给他。
还有上次的紫斗篷,分明是关怀,却转托他手。
卓漆扯扯嘴角,送个信呢,结果在路上发呆。
“方师兄,你发呆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方肃一顿,又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晕眩。
在想什么呢?那夜的蓝色萤火,水中的绿色绣球,还是玄山之外的天地?
困守一隅,他不是不想出去。
这个念头,慢慢变成了一种欲望。
“既然是发呆,哪里知道在想些什么。倒记得有一次,莫名被人打的吐血了。”方肃正色道,满脸的疑惑。
卓漆心虚的遁走了。
回到处所,玉简上满篇肉麻调,两颗思女心,卓漆看完隐隐却觉得有些不对。
她入内门已有两年多了,卓沣出事后,卓斟从没有联系过她,为何此时传来玉简,还交代速速回信呢?
卓漆心中存疑,寥寥回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徐旻因陷害卓沣处事不公被关了一年紧闭,待出了关,每日又和丹天峰的师姐师妹们厮混,却总觉得没什么意思。这日找了个机会,便到外门找何旭儿。
他自小跟着高居云,男女之事从不避讳,享乐惯了,虽然自小他心中的理想道侣便是岳霓,和其他师姐师妹还是黏糊不清。嘴上能调笑便调戏一二,能动手也揉搓两分。
对于高洁善良柔顺可亲的何旭儿,与可以磨磨蹭蹭的曾朝雨不同,也有五六分真心喜欢,一时不见,真有些挂念。
他到的早,在溪水边等了半刻,才见何旭儿一身淡青色深衣,她身量高挑,衣带随风一起,竟有几分飘飘似仙之感。
何旭儿正眉目柔和的和旁边一位师妹说话,远远见他,似羞似喜的微微一笑,打发那师妹走了。
两人寒暄一番,徐旻按下频频跳动的小心脏,把高居云欲收卓漆为徒的事说给她听,往日和这位师妹相处,总觉得她话虽不多,但句句都能说到他心坎里。
何旭儿果然柔声安慰道:“徐师兄可真是小孩子脾气。”
这话旁人说来,徐旻必定要着恼,可何旭儿说话时总有几分柔情似水的意味,这嗔怪的话语也似乎含了些宠溺。
徐旻最吃这一套。
何旭儿又说:“依我看,高前辈不过心血来潮罢了,也未见得多放在心上。高前辈最疼的还是徐师兄。”
徐旻细想,自家祖姥姥哪一年都要收好几个弟子,似乎也真没有认真管过谁。心中一想好受了些,可牵扯到卓沣仍有些不甘。
早些年,他和卓沣修为不相上下,还没有机会好好切磋,卓沣便受伤出了玄门。待他得知卓沣可能入了魔道,便一心想要落实了他这罪名。
岂料,什么都没做成,高居云便告知,卓沣早已命丧魔修之手了。
徐旻这口气,梗在喉中,咽不下去,又无处出气。
见徐旻默然不语,何旭儿望着他眼睛,慢慢说道:“高前辈若真喜爱她,徐师兄也不必着恼。师兄是高前辈首席大弟子,卓师姐若是拜入高前辈门下,少不得要师兄多多教导。到时,以往那些误会,自然烟消云散了。”
徐旻望着她眼睛,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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