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看着父亲,此时他在窗前,如同一尊雕塑负手而立,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变化,但因为秣陵军在广陵整军备战的消息传来,无疑打乱了父亲前往前线的行程,虽然还不确定秣陵军是否要对徐州用兵,但在确定准确的消息之前,父亲可能不会轻易南下了,最少在确定准确消息之前势必要改变行程。
房间在袁尚话音落下之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静得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出,过了许久,袁绍才缓缓说道:“行程不能变,你现在就立即去见许攸,让他再去一趟秣陵,打探下消息!”
许攸是他的发小,而且一直以来与秣陵的联络都是他在处理,虽然开战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随着孙策在九江之战的快速落败,让他最初的计划彻底落空,本来还想着孙策能与刘澜多周旋一些时间,现在看样子他的想法是真的落空了,没想到孙策连一个月都没有坚持下来,虽然现在他们还在荆南交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孙策被彻底击败只是迟早之事,也许半个月后刘澜就会凯旋。
那个时候刘澜真要出兵的话,他们还真保不住徐州,所以他才会决定让马延先退到琅琊,并调袁谭一并前往,这也说明了他的底线就是青州,他可有允许刘澜夺回徐州,但青州同样是他的底线,他不可能允许付出如此大代价多下来的青徐,如此轻易的就被刘澜拿回去,那他可就真对不起颜良的在天之灵了。
“孩儿这就去见许攸,一定将父亲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袁绍心情其实和明镜一样,他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什么看不懂,什么看不明白,袁尚的一些想法和见地说句实话还是太嫩了,这个实话他不相信刘澜真的会在与孙策进行酒精之战后还有余力在来进犯徐州,要知道一旦开战,那战斗一定规模极大,刘澜有这个实力再一次进行一场徐州之战?
他可不相信,倒不是不信刘澜有这个决心和决定,而是只要刘澜敢对动徐州的念头,他就应该清楚这一仗规模肯定不会小,而一场战斗除非能够速战速决,要不然首先就得保证后勤,而这还不说动员的兵力与民夫,这么大的动员,以往那时因为徐州一直处于备战状态,而这一回因为在九江已经有过一场战斗,所以再去动员部队对徐州开战,可不会那么容易与轻松。
所以这一点就算袁绍对军事不了解也能入明镜一般,更何况他之前本来就有过一定的战斗经验,所以他才会想到许攸,倒不是真的要去探底,因为刘澜对徐州用兵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眼下他需要先稳住刘澜。
这才是关键,只要他能先稳住刘澜,在他出兵之前,解决曹操,所以稳住刘澜的时间越久,他就能有与曹操更多的周旋时间,这才是他真正看重的,与曹操之战本来他以为能够快速取胜,现在看来这一战需要一些时间。
“你下去处理这件事情吧,尽量让许攸早点过去。”
“诺!”袁尚应诺一声,他只得父亲对他有所保留,当然许攸前往秣陵之前肯定会来与父亲见一面,最少他需要确定父亲的底线是什么,要不然他就这么直接过去,也不可能有什么收获。
但他又转念一想,之前他们与刘澜其实已经达成了一点的协议,他不会帮任何一方,虽然只是口头的承诺,但这一回看来不付出一些代价,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毕竟明眼人都清楚广陵这个时候突然整军,要么就是真的要出兵,要么就是想借此机会赚取一定的好处。
而袁绍怀疑后者才是最有可能的,如果他们在中原进展顺利,那刘澜可能真的要有一些想法,但他们的进展并不顺利,刘澜不借此机会捞取好处的话,想想也不大可能,所以这个时候广陵会有备战的消息传来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袁尚行礼后,便退出了书房,走出屋内,虽然没有回头,但他可有确定父亲还在窗前,他想父亲肯定在盯着他,不然不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虽然父亲对他很不错,可是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让他无时无刻都处在胆战心惊中,他害怕,害怕惹父亲不高兴,世子的位置就彻底与他无缘。
帝王之家无父子,袁尚很清楚父亲给他留下的大将军明天意味着什么,至于他现在这个邺侯,屁都不是,退出后宅,除了内院,袁尚才算松一口气,以前他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与父亲见面,而现在他最害怕的也是与父亲见面,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比之洪水猛兽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出了后院,除了大将军府,那种解脱的感受迎面而来,在登上马车之前,他回头看向将军府,比起这个家他更怀念渤海时期的太守府最少在哪里他能感受到温馨以及亲情,但在这里,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尔虞我诈。
出了家门的袁尚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登上马车,对车夫说了句许攸府邸后,他便闭上了眼睛,这一路行来,虽然只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但袁尚却好似进入了梦乡,在猛将之中,他还是那个不到十三四岁的孩童,而父亲正在耐心教授着他京易。
作为袁家子孙,所有儒家经典都可以不去看,但是京易却不能不知不能不晓,这是家族的传承,更是袁家屹立不倒的关键,父亲非常耐心的诶他讲解着,在父亲的关怀与呵护下,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关怀,这是他在抵达邺城之前在渤海出现最多的画面与场景,从那以后,他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画面一转,父亲继任冀州牧的第一天,他们一家人住进了州牧府,也就是将军府的前身,这是他是个一年多时间再次与父亲相见,非常的陌生,在父亲面前他只是有些紧张和害怕的施了礼,而父亲也只是额首回应,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温馨的场面,直到今天,在袁尚的心中他与父亲更像是君臣主仆,他是自己的主公,而他只是集中所有臣僚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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