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不想与他争执,可耳边厢却听的老者问道:“刚才那金钱卦你已经看见了吧?”
“你卜的?”
“卦象上显示的是你跟你爷爷,还有你爹三个人的最后归宿。”
我一愣,转身就要朝洞外跑,却听见老者说:“夜深了,外面没脚的东西多,就别出去了。”
我身体止在原地,惊愕地转过头,道:“什么没脚的东西。”
老者没有回答我,浑浊的眼睛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弯着腰转身在地上摸索了片刻,提着一盏绿色的油皮纸灯笼,踱步到我身边说:“点上灯,看清路,才不会在黑夜里迷失方向。”
老者说完径直朝前走,我愣了一下紧随其后,赶等到了山洞外,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天空被夜幕涂染的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亮,眼前的路也只能被老者手里的灯笼照出不大的范围,稍微跟慢了一步,整个人便被黑暗包围,并且陷入黑暗之中,一股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慌以及危机便会呼啸而来,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心悸,让我加快了脚步,跟在老者身后不敢离开半寸。
本以为老者会带着我去看卜卦的龟壳,可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两个人并没有朝着河床的方向走,一直沿着河床的边缘摸索前进,大约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停在了又一个低矮的洞口,弯腰就钻了进去。
我本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可是就在我弯腰进洞的一瞬间,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的感觉突然从心头升起,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却在这个时候听到老者说:“天黑莫回头,回头必见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功夫去体会他话里的含义,眼见着老者已经弓着背钻到了洞口伸出,一咬牙,便抓紧跟了上去。
眼前的这个山洞狭窄切冗长,几乎没有走过直线,一直在不断地绕弯,并且到处都是岔口,若不是有他带路,恐怕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可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
在这个地方,时间仿佛都成了最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而老者手里的油灯也宛如万年不灭,一直走了不知道有多久,随着两边洞壁距离的变宽变高,老者逐渐站直了身体,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到了。”
我抓紧两步来到他身边,就发现二人所占的位置是一个洞底的入口,借着烛光闪烁,隐约可见面前的山洞要比老者之前所居住的那个大上许多,潮气很重,脚底和身边的青苔已经长有一尺来长,空气中满是酸霉的气味儿,闻起来极为不舒服。
二人停顿了片刻,便穿过洞口进入到了山洞,一只脚刚刚踏入,就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极为明显和刺耳,吓得我赶紧抬起了脚,低头一看,一节白骨。
还是人骨。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猛然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老者,却见他头也不回地说:“这都是白家先祖的遗骸,有什么好怕的。”
我闻言一个激灵,老者在此时已经迈着步子往前走,我没有敢再跟上去,紧盯着他的背影,就发现当他提着油灯来到山洞中央的时候,一堆早已熄灭的火堆,还有数具围在火堆边干枯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如果追溯到根源,白家其实也是黄河金门中分水一脉的掌舵人,只是因为不满金门强夺子嗣填河这一项门规,为了保存和延续香火,当时的白家家主白修能自立门户,带着分水一脉中所有白姓门人反叛出了金门,彻底和金门划清界限,再无瓜葛,可是万没想到数百年后,你爷爷又为了保存你,重新投靠金门,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老者淡淡的话语无异于晴天霹雳,震得我呆立当场,半晌才缓过神说:“白家是金门门徒?”
老者没有回答我,提着油灯在火堆旁的尸体绕了一圈,将油灯挨个挨个的放置死尸的面前,低头观瞧,然后指着正对着洞口的那具道:“他就是白修能,也是白家在九狱九泉所担任的第一代九泉巡河人。”
我整个人直接就傻了,木讷地迈着步子朝山洞里走,看着洞内的那些尸体,呢喃道:“这些都是白家的先祖?”
老者点点头,将油灯放在地上,轻轻吹了吹白修能尸体上的灰尘,说:“嗯,白家所有在九狱九泉中担任过九泉巡河人的先辈,都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无语。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轮到我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把我也送到这里,山洞虽然不大,但也能算得上是白家的祖坟了,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夙愿。”
“可是……”
我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道:“以九泉巡河人的地位,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下场,再说能到九泉府报道任职,不是已经死过了吗,怎么还会再死一次?”
老者摇摇头,盘腿坐在死尸身边,目光盯着白修能,长长叹了口气道:“所以你爷爷当时的话是对的,我要是早能能看明白,又何至于落到这番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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