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毒珠空间,碧绿色的世界。
幽儿像只猫儿一般蜷缩在软软的床榻上,鼻尖随着呼吸轻轻的翕动着。
承载神烬之力的不止是云澈的躯体,还有劫天剑。
与陌悲尘之战,云澈一直使用的魔帝剑形态,随着云澈彻底陷入昏迷,幽儿似乎也因长久承受神烬之力而随之陷入昏睡,红儿摇晃她许久,都未能将她唤醒。
“主人受那么严重的伤,肯定又要睡很久很久。”
红儿小巧的手儿一直在抓挠着幽儿的手心,口中小声嘟囔着:“连幽儿都好累的样子。”
“主人那么坚强,一定会无恙的。”
禾菱缓步走来,她手掌轻轻一推,十几把光芒各异的剑落于红儿的身前:“红儿,你肯定也饿了,快吃吧。”
“哇!好多!”
禾菱平时对她的“饮食”管控的还算严格,以免劫天剑的成长速度过于超越云澈的成长速度。
而如此大餐,已是好多年没有过了。
红儿眸中繁星闪耀,娇呼一声扑了上去,直接抱起两把剑,亮晶晶的牙齿左啃右咬,畅快大吃,再不需像平时那样恋恋不舍的细嚼慢咽。
禾菱手托香腮,就这么脉脉的看着开心大吃的红儿和安静酣睡的幽儿。
不多时,五把剑已在足以让任何玄者心惊胆颤的啃咬声中完完全全消失在了红儿的嫩唇间。
她用了擦了一下唇角的口水,抱起第六把剑,然后含糊不清的道:“禾菱姐姐,今天……好奇怪。”
“哪里奇怪?”禾菱看着她,她的声音一直都那么柔婉,只是此刻,似乎要比平时更柔上了数分。
“就是很奇怪。”红儿一边啃咬,朱红的眼眸转向上空碧绿色的空间:“总觉得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禾菱眼波微漾,那似乎是一抹凄伤,但马上又被柔美的微笑掩下,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触碰红儿的脸颊,但忽的,她的手指又慌乱的收回,然后紧紧的收起在胸前。
“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她微笑着:“但无论世界怎么变,你和幽儿,还有主人,都一定要变得越来越好,好吗?”
滴……
一滴晶莹的水珠,随着她的轻音一起落下,在这个碧绿色的安静世界,带起了凄婉的滴落声。
“啊?”红儿唇瓣张开:“禾菱姐姐,你怎么哭啦?”
她稍做思索,马上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你肯定在担心主人。放心啦,以前茉莉姐姐就经常说,主人是打不死的大虫子,虽然伤的很吓人,但只要没有死掉,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哭不哭~~”
早就习惯了云澈受各种半死不活的重伤,红儿那是当真一点都不担心。
她一边努力安慰着,一边伸手想要去抹拭她的泪痕。
她的手指伸至了禾菱的脸颊,却没有那熟悉的玉滑触感,而是一穿而过……
“……欸?”
红儿的手指停滞在了半空,朱红眼眸中的瞳光也定格在了那里。
当……
她抱在怀中,已经啃咬了一半的大剑无力垂落。她却仿佛毫无察觉,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禾菱。
禾菱慌乱的侧首,躲开红儿的小手,更不愿让红儿看到她翠眸的水雾。
她想要再对红儿说什么,却久久难言。
而时间,却在无情的流逝着……她蓦地起身,匆忙而失措的走离。
“禾菱姐姐,你……去哪里?”红儿看着她的背影,鼻子忽然变得酸涩,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悲伤也重重压覆着她的心灵。
“我去看看主人,”她轻轻的回答,声音就像是晨曦将尽的薄雾:“我想……再多看他一会儿……”
…………
…………
真神……
这个在认知中明明已永恒绝迹的层面,却一直存在于世界之外的某个世界。
深渊……
即使在远古认知里,都是将一直归无的无之深渊,竟然在不知何时,衍生成了另一个世界。
云澈处在深度的昏迷之中,但他的意识却在动荡。
那并非要醒来的迹象,而是他的灵魂承受着太过沉重的重压,纵然昏迷,依旧难以安宁。
陌悲尘……
他是一个半神。
为了在这个世界摧生短暂到只有须臾的半神之力,苍释天要以永绝沧澜为代价,火破云更是焚尽了自己的一切和炎神界的未来。
就连他的神烬之力,也要以崩灭神源为代价。
而陌悲尘,他仅仅只是深渊一个用来牺牲的先驱者。
他在深渊骑士之中,排位第七百七十九。
如果深渊骑士是以实力排位,那么至少,还有七百七十八个比他还要强大的深渊骑士。
真是可笑……
而深渊骑士本身,也只是侍奉者。
对付一个半神,已是如此代价。
若当真有一天深渊的真神降临,又该如何应对……
真的有对付的可能吗……哪怕一点点……
咯……咯……
模糊的意识,能隐约听到自己在昏迷中骨骼收紧的声音。
我明明已成为此世之帝王。
为何转目之间……竟又变得如此之卑微无力。
……
“主人,醒一醒……”
沉重而迷蒙的世界里,传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声音。
那是禾菱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只是格外的虚软与遥远,似乎来自梦境中的梦境。
“主人,醒过来好不好,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就一小会儿,好吗?”
模糊之间,他虚软的意识给予了回应:“好累……让我再睡一会儿……”
“……好。”那个总是会顺从他的声音给予了最柔婉乖巧的回应:“那主人好好休息,我要去找我的爹娘和霖儿了,我会和他们说好多好多关于你的事。”
“唔……去吧。”他的意识惯性的回应着。
霖儿……很熟悉,却无法清晰的记起是谁。
“主人,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束。所以,千万不可以为了我悲伤,好吗……”
最后的声音朦朦胧胧,如隔着千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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