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秋在来时的路上细细回想了丈夫这两年的反常表现,发现疑点还是很多的。比如他每个月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在外面过夜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有时候打电话不接,甚至关机,偶尔回家还总把自己关在卫生间讲电话或发信息,家里电话响的时候抢着接;穿了几天的衬衣,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尘不染,并且熨烫的服服帖帖;更奇怪的是最近这大半年来,他身上总有一股奶香,卢秋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味串了,现在才知道那味道根本就不属于自己。
一种遭人背叛或蒙蔽、欺骗的愤怒从卢秋心底腾腾地升起,就像泼了煤油的干柴,毕毕剥剥地燃烧起来。她咬牙切齿地想,麻痹的,我倒要看看今晚上演的是一场什么好戏!
卢秋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桃花岛17号。今夜这场好戏的大致剧情,在卢秋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轮廓。她在夜色中充满敌意地打量着这栋漂亮的别墅,二楼的一扇大窗户还亮着朦胧的光。真能折腾啊,这个点还不睡觉。
卢秋冷笑了一声,脸上的每块横肉都变的硬邦邦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带着冰凌碴子。此刻的她反倒冷静下来了,就像打一场摸营战,她一个人就把敌人的军营给包围了,胜券在握。
如何骗开门深入虎穴呢?卢局长脑子一转,计上心来。她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双手在脸上揉搓几把,把横肉都揉平了,然后走向那扇白色的欧式防盗门,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的时候,住在一楼的保姆婷婷已经脱得光溜溜的上床了,不过没睡着,躺在被窝里给同在这个城市打工的男朋友聊微信。男朋友在一家物业公司打工,是个值夜班的门卫,夜里很寂寞,需要安慰。
婷婷对男朋友描述自己无比优越的保姆生活:白天,吃了安眠药的孩子死死地睡过去了,我给自己煮了杯咖啡,静静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边懒洋洋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一边俯瞰着波光粼粼的白沙湖,觉得自己才是这栋别墅里真正的女主人。
男朋友回信息说,婷婷,你自己在家的时候千万小心啊,我们这个小区昨夜发生入室盗窃案件,女主人被杀了。
婷婷被吓着了,说,这么残忍?
男朋友说是啊,幸亏不是奸杀。
说到这里,门铃叮叮咚咚地响了,婷婷穿了睡衣趿拉着拖鞋跑到客厅门口,拿起对讲电话问:谁啊?
楼上的大卧室里,隐隐约约传出毛毛奶声奶气的哭声。这孩子,老苦逼了,从小就吃过那么多安眠药,最近又得了肺炎,把人折腾地够呛。
婷婷拿起对讲电话,门口的彩色监视屏就点亮了,可以看到一张女人的脸,还带着笑意,很有礼貌地说,姑娘,我是你家后面的邻居,你家门上怎么有这些奇怪的符号啊,是谁画上去的?可得提防着点啊。
最近晚报上都登了,说是一伙外地高级盗贼光临云湖,专门在人家门口做一些神秘符号,以便夜里按图索骥。警察在几起入室盗窃案件的现场,都发现了这种粉笔做的符号,还请道中从良之人对这些符号进行了煞有介事的分析。这个事情小区岗亭外贴的有通知,婷婷出去买菜看到过,所以特别留意。听说自家门上今晚也被做了记号,她吓了一跳,一把拉开门问,在哪在哪?画的什么呀?
门外的女人却不回答她,闪身进屋。眼四下一抡,抬脚就奔二楼。婷婷这个时候迷瞪过来,看来人面相不善,慌了,几步跳到楼梯口挡住了楼梯,大声问道,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身穿乳白色睡衣的贺梦雯出现在二楼栏杆旁。她是被保姆的叫喊声惊动的,就走出来看个究竟。可能是出于女人的敏感吧,她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必是关天浩的老婆无疑。一瞬间,她有些发呆了,好像自己是在梦游。
愤怒中的女人是很有力气的。卢秋一把把瘦小的保姆扒拉开,呵斥道,滚一边去,你这个小婊子!今天晚上谁敢拦老娘老娘我就跟谁拼命!卢秋的嗓门大,震得房间里嗡嗡地响。
贺梦雯从短暂的空白中醒过来,清醒地意识到了面临的危险。这一天她知道迟早会来的,但她不敢去想,不敢去面对现实。这个家,本来就是畸形的,就像一座草纸做成的象牙塔,经不起考验,经不起风吹雨打。
此刻,恐惧倒没有占据上风,贺梦雯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面前这个脸色铁青的女人可以把关天浩从她身边夺回去,但孩子必须和妈妈在一起,否则她宁愿掐死他!一种母兽保护小兽的原始勇气让贺梦雯坚强勇敢起来,她挺身堵在二楼楼梯口,厉声叫道,你站住!我警告你,私闯民宅是违法行为!
啪的一声脆响,卢秋抡圆胳膊,重重的一巴掌打在贺梦雯那张年轻光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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