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定脸上表情更舒展了,说,江风,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创卫就是个例子嘛。住建局局长这个位子不好干,当初我考察你了大半年才决定把你放到这个位子上,看来我没有看走眼啊。
虽然是表扬的话,但江风听起来却一点都不好听。崔定接着说,取缔残疾车可是一场硬仗啊,既要一辆不留地取缔,还得保证不发生群体事件,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市里也会支持的,过完节先下发个取缔文件,给你把尚方宝剑。
江风只想哭,什么狗屁尚方宝剑啊,文件对于那些残疾人来说就是废纸一张。残疾人是特殊群体,来文的不听,来武的不敢,神仙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交给住建局去做,能做的了吗?
崔定看江风面露难色,屁股在藤椅上晃了晃说,江风你有办法的,小吃街和旧手机市场你都顺利取缔了,还对付不了几个残疾人?
江风说,我想想办法吧。崔书记,有期限吗?
崔定说,10月底之前吧,怎么样?
江风说,应该没问题。
香炉里的香燃完了,崔定站起来又点上三支插进香灰里,态度非常恭敬。江风想起了什么,说,崔书记,我老家有个张天师,能断人吉凶,我亲自领教过的,这人是有些真本事,您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让他见见您。
崔定露出惊喜的神色说,你说的是观音台的张师傅吧?我也听说了,只是这老头脾气倔的很,不好接触。
江风说,这个没问题,他是我大舅,我说什么他都听的。
崔定眼里放出光来,说,那太好了,你抓紧安排吧。说完又说,也不是我信这个,你杨姨信的很,现在天天都吃素呢,鸡蛋都不吃。
江风嘿嘿笑道,崔书记我向您做个检讨,我也信这个。
崔定一挥手说,哎,做什么检讨,有个信仰好,没有信仰的民族很可怕啊----张师傅啥时候有空?
江风说,我大舅他有些天马行空,行踪不定,又不用手机,有些不太好找。不过我假期专门回去一趟,争取上班之前让他来见您。
崔定说,我假期要出去一下,6号7号有空。
江风说,那就定在6号吧,到时候我电话给您联系。
崔定说,好,好,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高人啊。
看火候差不多了,江风站起来告辞。崔定也站起来送他,一手抚着他的背说,江风,好好干。
江风感觉背上一阵暖流,好像崔定的手就是一只电烙铁似的,说,感谢崔书记关照。
出了书房的门,客厅的沙发上又坐了两个人。江风看他们有些面熟,好像是哪家开发公司的老总。对他们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向门口走。
杨凡送他出来到门外,和他握手。江风说,杨老弟多多关照啊。
杨凡说不敢,我还得请你老兄多多关照呢。
江风笑着说,你离领导近嘛。
杨凡压低声音道,伴君如伴虎啊,我可没你自在。
从崔定家出来,看看表,10点半。不算早也不算晚。常委们除了市长郑爽,都走过一遍了,任务完成的不错。之所以把郑爽放在最后,是因为她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搞那些繁文缛节。
江风当然没有给郑爽准备什么信封,那样做只能说明他脑子进水了。但拜访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拿出手机来,拨了她的电话,还没拨通就挂掉了。还是直接去她家吧,省的她在电话里推辞。
郑爽还住在文联大院。江风把车在荷塘边停了,走过去按她家的门铃,但毫无反应。一旁的灯影里,站在四五个领导摸样的人,显然也是在等她。江风没敢认真看他们,怕发现熟人没啥话说。按了一阵,确认她家里没人后,退回到车上。拨打她的手机,竟然是关机。心想别的领导这个时候都在家忙着收东西,她倒好,躲起来了。
月亮早就挂在河堤上大槐树的树梢了,清白的月光顽强地和城市的灯火抗衡着,只有有心人才能领略她的美丽和执着。每当圆月的夜晚,江风就痛恨这城市的灯光,就是因为它们,能寄千里相思的明月才变得不再那么有诗情画意,就连漫天的繁星也都遁去了踪影。
整个城市的上空都被一种喧嚣市侩的空气笼罩着,就像是个挣脱不破的樊笼。文联大院里,最有文学气息的,莫过于这个莲叶何田田的荷塘了,估计文联那帮文人的创作灵感,一大半都得从这里得来。江风看那月光下的荷塘,恬静婉约如同一位少妇,确实别有一番韵味,就从车上下来,沿着荷塘旁的柳荫道慢慢走着,欣赏着难得一见的荷塘月色。
走到西北角的时候,看到太湖石后面似乎站着一个人影,正痴痴地看着满塘的月光。从丰满的曲线来看,应该是个女人。心想在这样的夜晚,还有人和自己有着相同的雅致,也真算得上是同志了。走近一看,竟然就是郑爽!不由得失声叫了一声郑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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