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轻寒笑了笑。
“问题是,打了胜仗,才能领全功。”
他冷冷的看着我们:“我不知道刘大人是怎么跟西川的颜家大小姐搭上的,居然还为他们来做说客。但你要知道,这场仗若胜了,本将军领不领得到头功还是一说,若败了本将军的身家性命谁来担保?”
刘轻寒笑道:“大将军英勇神武,当初将东察合部逐出河湟,满朝文武谁不拍手称快?这一仗,大将军何以为战而先言败?”
屠舒瀚道:“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都不能言常胜!”
“……”
我一时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见面给我的第一印象,屠舒瀚就是个粗犷豪放的样子,这种人应该是最容易打动,也最容易被撩拨的,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静,面对巨大的诱惑还能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理智的思考。
不由得对他升起了一丝佩服。
这个人,虽然性情狂野,倒是个粗中有细,冷静理智的人。
不过,若不是这样的人,没有这样的本事,裴元灏也不会派他来镇守西北的门户了。
我想了想,笑道:“其实大将军这么想,倒是多虑了。且不说这一仗,西川和大将军同时出兵,其势如排山倒海,东察合部哪有不败之理”
听到我的话,屠舒瀚冷笑了一声。
他放下了酒杯,拿起餐盘里的一把银色小刀,开始剔那大块的烤肉,我接着道:“我还听说,大将军的妹妹,可是皇上的宠妃啊!大人就算败了,您的身家性命”
这话一出,别人还好,屠舒瀚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他手里的弯刀啪的一声,竟然硬生生的将羊腿骨切断,直直的插进了下面的盘子里,我和刘轻寒虽然也早有准备,但也被他这个样子给震了一下。
屠舒瀚握着刀柄,半晌,冷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了刘轻寒一眼。
“宠妃?”
“……”
“颜大小姐,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我和刘轻寒对视了一眼。
我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屠舒瀚的妹妹,也就是当初献舞而艳惊四座的尤木雅,只不过,她并不是皇帝的宠妃,相反,正是因为当初长公主的突然发难,将她蛰伏已久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给硬生生的折了!
难怪,我这么一说,屠舒瀚的怒气,是朝着刘轻寒去的。
这时,刘轻寒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起身,朝着屠舒瀚拱了拱手,道:“大将军息怒。”
“怒?”屠舒瀚咬着牙冷笑道:“本将军有什么好怒的?我的妹妹是不是宠妃,那是皇上做主,难道还能有别人插手不成?”
刘轻寒笑道:“的确。在下也时常听长公主说起,令妹天生丽质,能歌善舞,皇上虽然只见过一次,却是念念不忘。只是这些日子来皇上为政务烦心,无暇宠幸而已。若将军有心,长公主愿代为举荐。”
屠舒瀚的目光一动:“你说什么?长公主?”
他说着,又神色复杂的一笑。
不怪他这个表现,当初就是裴元珍把尤木雅给折下去的,现在突然提起要提携她,屠舒瀚虽然心动,也难免有些不安。
刘轻寒笑道:“长公主一言九鼎。”
“……”
“就算她忘了,本府也不会忘记,大将军在边关如此英勇杀敌,朝廷又如何能忘记大将军的功劳,而独独撇下令妹呢?”
屠舒瀚没有说话,但我分明看到,他握着刀柄的那只手,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抖起来。
他当然知道,刘轻寒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后宫与边关,妃嫔与将军,乍一眼看上去是千里之遥,云泥之别,但深谙此道的人清楚得很,边关的战场和后宫的荣宠,从来都是一脉相连,休戚相关。朝中有人好办事,像他这样的边关守将,更需要有人在宫中为他说话。自古以来,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虽然是皇帝的肱骨,同样也是皇帝最容易猜忌的人,且不说有事,没事都会有人一封一封的上折子去参他。
如果后宫有他自己的人,他的妹妹,能时常在皇帝的跟前吹吹枕边风,那他的地位自然要稳固得多。
而反之,有了他在边关的功劳,也才能保证后宫中的妹妹恩宠不断。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他在河湟打了胜仗,南宫离珠才会趁势推出尤木雅,对抗我和常晴的联盟,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偏偏遇上了裴元珍这个煞星,将尤木雅压了下去。
南宫离珠因为谋害皇子之罪,虽然裴元灏那么爱她,但到底要做给满朝文武和后宫嫔妃看,我猜应该还没有让她恢复往日的盛宠,那么尤木雅也应该还没有人去管,趁着这个时候,推举她出来,一来可以收买屠舒瀚,二来她的荣升跟南宫离珠无关,也自然把她从南宫离珠的阵营里拉了出来,不论将来如何,可以给常晴少一个敌人,另一方面,还能化解他们和长公主之间的龌龊。
这是一石三鸟之计!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
我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屠舒瀚。
他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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