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突然攥起拳头,神情狰狞,那副样子像极了不讲理的匪徒。几秒后……他又放下了拳头,像是呼吸困难一般喘着粗气,浑身都在激烈的颤抖。
陈默是个很冷静的人,同时也是个很愚蠢的人,所以他控制不住此刻的情绪。
半晌……他似叹气般呼出一口气,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吸逐渐稳定,心跳恢复正常,陈默却感觉精神很疲惫。
赌气一般,他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在陈默周身一定范围之内……时间变得混乱。一棵棵松树开始疯狂生长,松针松塔在落下的过程中就已经化为尘埃。昆虫的身体一会变大一会缩小,却无一例外的尽数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一些野花野草在短短的一分钟内就经历了数次绽放到枯萎的轮回……
随着时间推移,陈默的大脑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的,陷入了昏迷。原本狂乱的植物也在陈默昏迷前的一刹那回归了正常,只有那些蚊蝇之类的昆虫无法再次飞起了。不过想来也没人会替它们心疼。
陈默又做了一个梦,但是他没有梦到梅叔,他只梦到了自己。
但是梦里的他并不是他,而是一个健硕的中年人。
他正值壮年,完全可以向那两位一样凭借自身资本步入仕途。三人之间互相照顾,在这条路上定能走很远,就和以前一样。可他却固执的推掉了所有挽留,孤身回到老家——一个不怎么发达的小村子,过起了隐居的日子。
倒也说不上是隐居,谁都知道他住在这里,只不过没人敢来烦他。
十分月,他收养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亲是他一位阵亡战友的独子,也就是那位战友的孙子,按辈分算这小家伙长大以后也要尊称他一声“爷爷”。在这个人情世故早已变得陌生的小地方,能有个孩子来陪自己想来也是件很不错的事。
他还想过一些电影里很幼稚的情节,或许这个孩子以后会把自己当做偶像也说不定?那他该怎么做才能树立起一个伟岸的形象呢……是该和蔼一点,睿智一点,还是该霸气一点?
这孩子很可怜,在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双亲就相继去世了。要不是村子里有乳娘愿意照顾他,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该怎样才能把孩子养活。
他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父亲也继承了老战友英俊的样貌,可这孩子看上去却有些普通。唯一有特点的地方是那双眼睛,但怎么说呢……那双眼睛看起来并不是很善良。
不管这孩子善良不善良,他真的很坚强,比同龄人坚强太多了。这让他省心很多,不用在照顾这件事上消耗太多精力。人老了,总是会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这个孩子小时候不喜欢说话,所以他给他起名叫“陈默”。他的老战友名字叫做陈暮,听起来和陈默很像,这让他很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这孩子一直叫他“梅叔”,不肯叫他爷爷。也是,毕竟当时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年轻,身体也很健壮。
但是这孩子不仅不肯叫爷爷,连爸爸也不肯叫,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叫叔。虽然叫爸爸就让自己的辈分成了战友的儿子,可至少还能让他有些慰藉。这孩子却一直只叫叔,让他平白无故低了辈分还什么都没捞着。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的心情愈发平静,当兵带来的戾气也随之渐渐消失不见。有时候他也会想,大概人生就是这样吧,简简单单就很好了,其他人选的那条路不是他所需要的。
梦的最后,是他送陈默上学的场景。那时的陈默小学刚毕业,正在迈步走进初中。
梦醒,陈默才知道自己在梦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梅叔。
其实从一开始陈默就知道复活梅叔的机会很小,因为梅叔已经去世几年了,恐怕身体已经腐烂的很彻底了。就和植物的道理一样,陈默可以让其衰败或盛开,但却没法把已经彻底腐烂的植物再变回原本的样子,因为两者之间已经不是同一个物体了。
至少在现在……陈默是做不到的。
时间还是在中午,看样子自己只昏迷了一小会儿。陈默躺在地上思考了一小会儿,便起身顺着山路向下走去。
刚走到家门口不远处,陈默便看到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LX570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上走下一个陈默很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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