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诚大步阔行的冲进林之孝被安置的小屋里的时候,屋内的林之孝已经醒来多时,将仪表打理的端端正正的了。
和时诚他们之前的待遇一样,林之孝在搬进红区以后就分配到了一间独属于他的小屋,屋内电话电视浴室都配备齐全,衣柜里面也比照着他的身材准备了几件外用衣裤。
之前林之孝还在昏迷不醒的时候,每天都是由在红区做勤杂工作的军人家属负责照料的。帮他翻动身子清理汗液什么的,是以林之孝在昏睡了十多天之后醒来也没有显得很邋遢,自己动手稍稍清理了下就又是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
但是高烧昏迷久卧在床的折磨却让林之孝显得异常瘦削了起来,这个与时诚初见时高大健壮的青年,在经过了连番的折腾之后迅速消瘦了下去。高大的骨架衬着整体苗条起来的线条。显得形销骨立,整个人都变得消沉了下去一样。
被病骨支离的身体影响的不只是外表,经过缠绵不断的噩梦折磨之后,时诚再也无法从林之孝身上找出往昔那个阳光傻缺二货的影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几乎已经找不出多余的肉,在显现出如刀削般的硬朗英俊之余,也为这个沉默的青年平添了几分的黯然忧郁。
好在接连再受打击消瘦下来的只是外表,连续吸收了爬行者晶核和自身潜在生命能量之后,林之孝的身体迅速好转了起来。之前头部受创的旧伤已经痊愈,在隔离区落下的一身病根也基本都被强健的生命力治愈。在林之孝瘦骨嶙峋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如猎豹般恐怖的爆发力。
再三确认了林之孝已经完全吸收了体内的潜在生命能量,并且额上高烧已经消退了之后,时诚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覆盖在林之孝额头上的手,冷声说道:“我还当你睡的太舒服了,都不想起来了。”
对于时诚时不时的冷言冷语别扭关心,林之孝早已习以为常,闻言也只是淡淡笑道:“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之前的事情,谢谢。”
如果是之前,在时诚别扭的表达了关心之意后,林之孝应该早就已经跟时诚恬不知耻的调笑了。但是今天林之孝却只是寡淡的表达了歉意和感谢,时诚敏锐的察觉到了林之孝变得疏离隔阂起来的态度,却想不通林之孝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
最后时诚还是把林之孝迥然异常的少言寡语归结于是连番波折之下的心伤,毕竟被家人当做待价而沽的货物一样卖去隔离区的事情对任何人都是重大的打击。于是时诚绞尽脑汁的想回了,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的家人准备怎么处理?需要报复回去么。”
“……不用,”林之孝沉默半晌,闷闷的回答道,“他们都当我是死人了,这样也好吧。”
时诚咬牙,怒其不争的正准备训斥两句的时候,倏忽撞上了林之孝死寂黯淡的双眸,一时间竟然有种心脏被什么揪起来了的感觉。
林之孝用无光的眼神看着沉默下去的时诚,心如死灰的轻声道:“我欠你的太多了,把自己卖给你都还不完。所以,请不要再为我做更多的事了。”
此刻时诚终于意识到了横在林之孝和自己之间的隔阂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当日的口不择言时诚也不是不后悔的,但却又侥幸的觉得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言也许不会被林之孝放在心中。
但是事实证明,时诚的侥幸充其量只是自欺欺人罢了。在经历被家人出卖,自己也丧尸化吃过人的可怕经历之后,林之孝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乐观豁达总爱笑的傻乎乎的青年了,他变得敏感,沉默,木讷而警觉。
一方面是对时诚施以援手的感激与依然存在的爱恋,另一方面而是越发沉重压的青年喘不过气来的深恩厚德。时诚对林之孝的帮助越多,往后二人的地位也将变得越发不平等起来,林之孝想看到的不是处于施恩地位的帮助者,而是一个有些小冷漠有些小傲娇又有些小别扭,可以爱着宠着抱着的可追求对象。
可惜的是,林之孝的那点小贪念注定是要落空了。
从他瞥见了杀人鬼里奈而没有被时诚灭口起,他和时诚之前的关系就注定将会坎坷起来。林之孝已经知道了时诚太多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了,无论是里侧人格杀人鬼里奈的存在,还是控制时间流动奇异能力,亦或者是能让普通人直接觉醒异能的爬行者晶核。这些被时诚深藏起来的秘密任意泄漏一件出去就足以让时诚杀心大动,将所有知情者灭口。
但是林之孝却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或主动或被动的知晓了时诚所有的秘密,而时诚又或因为不忍心或因为为了赎罪而无法对林之孝痛下杀手。无数的偶然堆砌之下,最终形成了时诚放任林之孝活下来,还希望他获得更好的结果。
而时诚的这份不杀之恩,正是成为了压在林之孝心上的沉重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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