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山。
夜幕下的崆峒山别有一番韵味,静谧美好。
微风轻轻将竹子的脑袋压了下去,向竹林旁边的屋子伸出怀抱。
屋子里异常昏暗,哪怕是目力很好的人,也看不清屋子的全貌。
只看见一个身穿道袍的男人,坐在床上。
他就是冲虚道人。
他已经入定多时。
普通人晚上都是睡觉,而他晚上却是入定。
徐徐的运转内力,浑厚的内力如流水般流动,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夜晚的风打在他的脸上,有一股微微的寒意。
“吱呀…”
腐朽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刺耳的声音回荡在夜里,消失在黑暗中。
一道消瘦的人影站在门外。
月光透过他身上的缝隙打在地上,周遭都变得明亮,唯独他的脸与身子藏匿于黑暗当中。
冲虚道人眉头一皱,但很快便舒缓过来。
“师傅,徒儿给您请安。”
清瘦人影立即单膝跪地,语气诚恳。
冲虚道人眼睛也没抬,问道:“你回来多久了?”
清瘦人影说道:“不到半个时辰。”
“用过晚膳?”
“用过了。”
“如此便回去歇息吧。”
“不,师傅,徒儿有一事不解,倘若今夜师傅不能解答,我怕是睡不好觉了。”
他藏匿于黑暗的脸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冲虚道人点头颔首,说道:“既如此,你便说说吧。”
“师傅,何为爱?”
“爱?”
冲虚道人睁开双眼,双眼中藏着许多情绪。
喜、怒、哀、乐。
这些情绪逐一展现,而最后却又归于平静。
“以后你会懂的。”冲虚道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清瘦人影的身子开始颤抖,开始哽咽起来。
晶莹的泪珠从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
他忽然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进房门,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子。
这一瞬间,他的模样竟然要比九十岁的老翁还要苍老。
他的脸颊,他的脖子,他的手臂,他所有露出来的皮肤都呈现一种松弛的状态。
这种皮肤松弛的状态经常出现在老年人身上,没曾想却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他才不过二十出头罢了。
“瑞泽,你…”
冲虚道人脸色一变,心下大惊。
“师傅…”章瑞泽扑通一声跪倒在床前,两眼布满泪水,哽咽道:“为何小师妹不喜欢我?为何?”
冲虚道人:“…”
“我对她不好吗?从小到大,我敬她,让她,爱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玩意儿,我总是会留给她,可是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李跖?”
章瑞泽大声哭诉,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情夫抛弃的小姑娘。
“唉…”
冲虚道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冲虚道人扶起章瑞泽,顺势让他坐在床上。
紧接着,他用衣袖轻轻擦去章瑞泽脸上的泪水,像是一位父亲对待儿子一般。
事实上也是这般,冲虚道人待章瑞泽就如同亲生儿子,别无两样。
“傻孩子,爱这种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冲虚道人柔声说道:“该来的时候,它就会来的。”
“可是我不甘心啊…”章瑞泽脸上露出迷茫之色,嘴里喃喃说道:“我真的好不甘心啊。”
他的表情极其不对劲,一双眼睛变得颓丧。
冲虚道人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冲虚道人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傻孩子,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师妹只是不喜欢你这种类型,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失去了爱的权利,你还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我相信有一天,那个人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他站起身,背负着双手,眺望远方。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