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善男信女们烧香礼佛最常到的地方叫做五顶庙,乃北京城中最负盛名的五座泰山神庙,正名为碧霞元君庙。
按照方位,共建有东顶、南顶、西顶、北顶和中顶五座碧霞元君庙。
这五座庙宇各有各的特色,以中顶庙为中心,周围的街市以走会、社火为主。南顶则是以赛马、跑车出名。西顶香火最为旺盛,因为它里面供奉着皇太后祝厘的长生牌位。东顶以及北顶周边呢,则是庙市,民间物资交流最为频繁,所以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而万贞儿所前往的,正是香婉最为担心的北顶娘娘庙。
一场秋雨一场寒,虽是初秋,斜风细雨的,也有了点刺骨的感觉。
基于这个原因,平时一路喧闹的北顶娘娘庙,道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如山水画意境的景象,让万贞儿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她一路上东张西望的,看什么都新鲜。她虽是宫女出身,不过毕竟身份早已今非昔比,一出门便是前呼后拥,好久好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的逛着了。
走着走着,万贞儿侧脸看了下正帮她撑着油伞遮挡风雨的香瑶。
油伞虽然很大,但是香瑶的后背还是被秋雨打湿了很大一块,万贞儿望着大半个身子都站在伞外的香瑶,很是感动,伸出手道:“香瑶,把油伞给本宫吧。他们手里面不是还有多余的伞吗?你且要过一把自己撑着吧,别因为顾着本宫,反而把自己淋了个通透,到时候生了病,且不是本宫的罪过。”
香瑶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
万贞儿柔声细语地道:“此处是宫外,宫里的规矩约束不了你我,况且。本宫很想自己撑着雨伞在雨地里走一走。来吧,把伞给本宫。”
香瑶不敢违逆万贞儿的话,把油伞递了过去。
万贞儿看着香瑶一脸的不情愿,道:“怎么着,还怕累着本宫不成?本宫又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你可别忘了,本宫也是从苦哈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即使是在今天,本宫也是出了名的弓马娴熟,甚至连京城的武将也比了下去呢。”
香瑶低低垂下头,小声嘟囔着道:“香瑶没有忘记。香瑶可真是怀念那个英姿勃发的娘娘。”
她的话被万贞儿隐约听到,万贞儿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香瑶,你说什么?”
香瑶从短暂的怀念和眷恋中醒过神来。连忙道:“没……香瑶没说什么。”
见香瑶不肯回答,万贞儿也不想继续追问下去,她撑着伞,在雨地里走着,很享受的样子。
边走,边看着行色匆匆的行人。万贞儿心里有所触动,道:“眼下虽然是初秋,但是看到这番景象,倒让本宫想起了杜牧描写清明时节的诗句。用在此时此刻好像也很是贴切,路上行人欲断魂,路上行人欲断魂。唉,多少的苦痛与辛酸全都涵盖在这一句当中了。”
香瑶定定地注视着万贞儿,道:“娘娘,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奴婢发现,您变了好多。”
万贞儿道:“哦。是吗?那你认为本宫这样变化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香瑶想了下,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奴婢更欣赏英气逼人。杀伐决断从不犹豫时的您。”
万贞儿叹了口气,道:“本宫倒不想回到从前,更不想自己曾经是那个样子。这几个月,本宫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从前太过骄横跋扈,专断独行,才让皇儿在这个世上只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香瑶道:“不,娘娘,这和您无关,小皇子的事情您不应该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万贞儿惨笑了下,道:“你也不用这般担心,本宫当然知道自己目前的想法,只不过是哀恸之后的胡思乱想罢了。不过本宫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着男儿般的刚毅,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便自怨自艾,钻进牛角尖再也出不来的,你且把心放宽了。”
香瑶道:“是,娘娘。”
由于万贞儿前后左右不远处若即若离地分布着十名精神高度集中的大内侍卫,她内心忏悔的话不能直接了当地吐露出来,所以,她便只能隐晦地跟香瑶聊着天。
万贞儿瞧了瞧大内侍卫们,道:“你们是不是太久没有出宫了,步履都显得有些僵硬,看起来好别扭。”
靠着万贞儿最近的一名大内侍卫道:“回娘娘的话,奴才们只要不当差便可以出宫,奴才们之所以有这般表现,是因为奴才们第一次领了随娘娘微服出宫的差事。”
万贞儿笑着道:“瞧你们一身的杀气,让行人们远远地看着便躲开了我们。不用那么紧张,你们呢,现在就把自己想象成大户人家的家丁护院。家丁跟着主人出来的场景见过没?”
“见过。”
“有浑身上下散发出那么大的气场和杀气的吗?来,都到本宫身后来,放松、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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