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瞳摇了摇头,不住向后退,道:“香婉姐姐,不要,不要……”
她惊恐地盯着香婉手里的汤药,碗口冒着的那一团团热气就好像是催命符咒一般。
香婉板着脸,一步一步向纪羽瞳靠近。
她的这个举动让纪羽瞳如同身坠冰窟,浑身上下刺骨的冰冷。
然而,就在香婉快要把汤碗递到纪羽瞳脸前的时候,香婉的身子却陡然失去了重心,她的脚似乎崴了一下,手里的汤药再也端不住,碗口一斜,整碗药尽数泼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纪羽瞳呆住了。
香婉的眼里却露出了狡黠的光,垂头丧气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妹妹,你可得帮我哦,否则的话,要是娘娘责怪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纪羽瞳道:“姐姐……”按照常理,香婉若是真的在为万贞儿办事儿,就算撒了一碗汤药又算得了什么,无非是回去照实说,挨一顿批,然后再换一碗过来。
纪羽瞳从香婉的举动和说话的语气里品到了不同的意思。
香婉道:“我就当妹妹喝过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等一会儿便可回昭德宫交差。”
纪羽瞳道:“香婉姐姐,你为什么帮我?”
香婉却没有回答她:“你这样担惊受怕的,对胎儿可不好。你得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情,来,笑一个,笑一个给我看。香若说,你笑起来能颠倒众生,无论男人女人都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的。”
纪羽瞳道:“凤儿?”
香婉道:“没错,就是她。”
纪羽瞳明白香婉为什么会帮她了,她充满感激道:“姐姐,我……”
香婉道:“哎,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这么眼泪汪汪的虽然招人疼。不过我还是希望看到你微笑的样子。”
纪羽瞳道:“姐姐,我笑不出来。”
香婉耸了耸肩,道:“嗨,这可真真是个遗憾。羽瞳妹妹,我只能帮你那么多了。刚才那碗汤药撒了。内藏库内到处弥漫着药味儿,待会儿妹妹要用布沾水多抹几遍才是。”
纪羽瞳道:“谢谢姐姐。”
香婉道:“你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妹妹,我没怀过孩子,不知道怀孩子恶心劲儿上来是否能忍受地住。但是妹妹,就算忍受不住,你呕吐的时候。声音尽量小一些。我听说,很多女人呕吐只是某一段时期,过了这段时期就好。我呢。看来是只能帮你这一回了,希望这一回能替你挨过这段时期。贵妃娘娘对我很信任,只要我跟她说你已经喝下汤药,一滴不剩。她是不会怀疑的。”
纪羽瞳看了看香婉,把她的模样印在了心里,因为,在日后的某一天,在她的孩子和朱见深相认的那一天,便是她香消玉殒的日子。
纪羽瞳道:“姐姐提醒的是,羽瞳哪怕把苦胆吐出来。也不会再出一声。姐姐的良苦用心和大恩大德,羽瞳会永记心间。”
香婉道:“瞧这话说的,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羽瞳妹妹,你得好好感谢我们贵妃娘娘才行,在宫里面,除了你,还有哪名宫女她如此上心过。”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香婉的声音大了起来,瞧这样子,她是故意说给外面听的,她这是以防万一。
“羽瞳妹妹,我再提醒你一遍,你一定要记住,为了孩子,为了你自己,为了朝廷的未来,你一定要忍耐住。”香婉小声吩咐道。
“不说了,我得回昭德宫交差。”
她把汤碗甩了甩,用着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妹妹喝得可真干净,一滴都不剩。”
一边说,她一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拎着食盒离开。
回到昭德宫后,万贞儿迫不及待地问道:“香婉,内藏库那名纪姓宫女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
她非常想知道朱见深是否宠幸了纪羽瞳。
因为朱见深从未在她的面前提到过这件事情。
如果朱见深为了纪羽瞳而隐瞒了她,她不能不提高警惕。
香婉道:“回娘娘的话,以奴婢之见,这名纪姓宫女并没有怀上孩子,她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恶意中伤罢了。适才奴婢去的时候,她还正在吐,不过是吃坏了东西之类的。娘娘您是了解的,像她那样下贱胚子的宫女是无权吃药的,所以上吐下泻地都打飘了,给奴婢开门的时候,扶着门腿肚子直哆嗦呢。”
万贞儿心中轻松了一些,道:“是吗?那本宫让你送给她的那碗汤药她喝了吗?”
香婉道:“娘娘赐给她的,她能不喝吗?我见她那样,便跟她说,娘娘听说她病了,特地命人煎了药由奴婢带过去的。奴婢还说,内藏库虽说平日里清闲,毕竟是管着皇上体己钱的地方,所以娘娘才会重视那里的宫人们身体是否康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