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她刚刚听到孩子啼哭声的时候,年轻女子的第一反应是她要充分利用安乐堂里的这名孩子,去报复,去狠狠打击她这一生中唯一痛恨着,恨到挫骨扬灰也不解恨的女人,万贞儿。
但是,听着听着,她的思想便发生了转变,她的心开始融化,恨意被无助的哭泣声消于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母爱,这股爱意满满地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孩子的每一声哭泣,就像针扎火燎般伤害着她的心一般,她虽然想到了纪羽瞳他们为什么会让孩子哭泣,却还是皱着眉头关切道:“安乐堂里的这群家伙在搞什么,为什么让孩子没完没了地哭,就不能哄一哄吗?”
她强忍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她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两下门。
关心则乱让她拿捏不住力道,手掌结结实实砸在了木质门板上。
雨水冰冷,她的手早就僵硬,木质门板的反弹力让她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张开嘴想喊人来开门,雨水却顺势从她的脸上滑落进嘴里。
她停了下来,艰难地把满口的雨水咽下,放弃了叫门的想法。
她依然在自言自语:“你们做得是对的,本宫不应该如此冲动。”
“孩子,你就痛痛快快地哭吧,敞开了嗓门使劲哭。过了今天,姨娘便来当你的守护神,姨娘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手指头,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你。”
她咬了咬牙,依依不舍地离开门板,进入雨地里。弯腰捡起地上的油纸伞。
在坚定了信念后,她把腰杆挺得直直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自从入宫以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开心过,她觉得身体内似乎潜藏了无数的力量,在这一刻源源不断地充斥到四肢百骸。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有干劲儿。
她发现,她的人生突然有了目标,自己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行尸走肉地活着了,她有了要保护的人,为了他(她),她会全力去战斗。
对。是战斗。按照她现在的地位和影响力,在面对万贞儿的时候。一旦交锋起来,无疑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厮杀。
她心道:“对了,还不知道这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呢?不过,男孩女孩都无所谓,我喜欢他(她),听着声音就喜欢。”
在离开安乐堂后不久。年轻女子连续拐了两个弯儿,来到一处比安乐堂还要破败的院落,原来。她住的地方离安乐堂并不远。
当她出现在自己所住院落门前的那条路时,只见不远处有一名宦官一名宫女正站在雨地里,焦急地等待着。
在看到这名年轻的女子后,两人面露欣喜,连忙迎了上去,宫女见年轻女子浑身上下湿了个通透,担心道:“皇后娘娘,您可真是让奴婢担心坏了。外面那么大的雷谁,多吓人,可是您为什么执意要出去呢。您瞧瞧,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我们赶紧回房间吧,奴婢已经帮您预备好了沐浴的香汤和换洗的衣裳,等一下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年轻女子道:“兰馨,你看看你,是不是跟本宫在这里憋屈得太久了,那么的碎嘴,好像个老太婆一样。”
兰馨是废后吴废皇后的侍婢之一,更是愿意随她到冷宫的唯一宫女,年轻女子这么唤她,说明这名年轻女子便是废后吴废皇后了。
当年,随吴废皇后一起来的,只有两人,另一个则是宦官邹升。
邹升道:“皇后娘娘,别说兰馨了,就是奴才,也得唠叨上两句。您为什么非得在雨天外出,又为什么不让我们伴随左右,您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我们可如何是好?”
吴废皇后道:“能出什么事儿?难不成会有雷落砸到本宫的头上。本宫从小到大可是一件坏事儿也没有做过,老天爷可是眼睛雪亮,他不会劈本宫的。”
吴废皇后的性子十分刚烈,虽然已经是落架的凤凰,但是她却不改口。
邹升冲着自己的脸狠狠抽了一个嘴巴子道:“奴才该死,奴才不会说话。皇后娘娘,其实奴才的意思是,您乃万金之躯,身娇体贵,万一被豪雨淋出个病来,受罪的不还是您吗?”
吴废皇后道:“本宫知道你们忠心,刚才所言只不过是玩笑话。好啦好啦,从今日起,雨天里本宫再也不出去就是了,你们觉得这样的态度行吗?”
吴废皇后用这般口气和他们说话,兰馨和邹升相互看了一眼,诧异之极。眼前的“皇后娘娘”和往昔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每当有雨下来,无论是再大的风再响的雷,也阻止不了她出门。邹升和兰馨两人都不知道苦劝过多少回,总是无功,为什么这一趟出去回来会如此听劝呢?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离奇的事情,还是被刚才的雷落吓着了?
吴废皇后看了看愣在雨地里的两位,嗔笑道:“怕本宫淋出毛病,难道你们的身子骨就是铁打的吗?兰馨,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帮本宫放好洗澡水了吗?再耗点时间,又得辛苦你再烧一锅。来,帮本宫沐浴。洗去这一身的疲乏和晦气,从明日开始,本宫要大展拳脚,很多很多事情等着本宫去做呢,如此说来,还真担心会风寒侵体。人若是病了,好多事情都做不了。”
吴废皇后把伞收起来,抖擞抖擞精神,好像很有几分斗志昂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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