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纪羽瞳所料,在张敏走后不久,除了怀着迫切想要见到亲生骨肉的激动,朱见深还想把这一好消息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同分享。于是,他把程欢派往昭德宫,让万贞儿快点赶过来。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万贞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啻于晴天霹雳、世界末日。
她一点不想和朱见深分享什么快乐,她万分不想看到那该死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被骗了,结结实实地被蒙在了鼓里面整整六年的时间。
她觉得,整个世界没有人再可信。
但是,她却不能不去见朱见深,因为,用不了多久,周太后也会出现。
在召唤来万贞儿后,朱见深才想起来,他还没有把这个喜讯告诉他的生母,周太后,便又把程欢遣了出去。
宫室中,朱见深和万贞儿这一帝一妃,都坐不住,他们一快一慢地在大厅里面来来回回地走着。
不过,心里面怀着的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当张敏被门槛绊倒,摔向地面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们才从各自沉浸的情绪中回复过来,一同向张敏那里看过去。
倒在地面上的张敏只觉得眼前一黑,脊椎骨几乎要断成几截,钻心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的连连吸上几口凉气,冲紧贴在自己胸口的朱佑樘道:“小皇子,里面的那人就是皇上,也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父皇,快。快叫父皇。”
朱佑樘从张敏的怀里挣扎了下来,一本正经地抻了抻自己身上那件小小的衣服,怀揣着对父皇无限的崇敬,道:“父皇。”
听到朱佑樘脆生生的童声。朱见深第一次有了身为人父的狂喜,他兴奋地向万贞儿道:“爱妃,爱妃你听到没有?这孩子开口叫朕父皇,哈哈,终于有人叫朕父皇了,朕有后了。”
看着朱见深如此强烈的反应,万贞儿的心肺几乎要气炸开来。她强行压制住胸口燃烧的怒火,以一种尽可能听不出颤抖声音的语调道:“皇上,这后宫里面毫无缘由地凭空冒出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您难道一点儿不觉得蹊跷吗?这孩子刚一露面。便有人跟您说他是您的血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这孩子是不是哪个不守宫规。胆大包天的宫女在与侍卫或者太医私通后,丧心病狂地冒充皇家血脉呢?皇上,这可是事关江山社稷前途的大事。您不能还没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是连好好看这孩子一眼都没,便草率地把定论给下了呀,皇上。”
于内藏库之中,冲动之下强行夺去了纪羽瞳处子之身的一幕一幕,朱见深觉得,依稀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他在得知朱佑樘是纪羽瞳生的后,已经笃信了眼前的男孩就是自己的骨血。万贞儿说的那些话,朱见深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倒是她最后的那句话提醒了朱见深,朱见深点了点头,道:“对,爱妃说得对,朕还没有好好看一眼这孩子的长相呢。”
他快步走到朱佑樘的跟前,半蹲下身子。
见朱见深靠近自己,关系虽是父子,但是毕竟从来没有见过一面,朱佑樘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
朱见深柔声道:“孩子,不用怕,到父皇这里来,给父皇好好瞧一瞧。”
朱佑樘听到后,乖巧地向前走了两步,和朱见深距离很近很近。
朱见深伸出手,握住朱佑樘细小的胳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看着看着,朱见深一把把朱佑樘抱进怀中,轻轻揉拍着他的背,大笑了起来:“没错,这孩子觉得是朕的骨血。这眼睛、这眉毛,和朕儿时透过镜子看到的自己是一模一样。”
他笑着,然后在朱佑樘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皇儿,再叫朕一声父皇。”
朱佑樘道:“父皇。”
朱见深笑逐颜开,不肯放过朱佑樘的每一个表情,沉浸在从天而降得子如此的幸福之中,朱见深甚至是连头也不愿意回一下,道:“爱妃,你过来瞧一瞧,他跟朕多像啊。”
万贞儿当然知道朱佑樘和朱见深有多像,因为朱见深还未记事儿她便伺候在身旁,她一眼便看出来朱佑樘和朱见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她怎么会在意这些,她已经被气得五官扭曲,凶相毕露了。
如果朱见深此刻转过脸来的话,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的。
万贞儿七窍生烟,几乎要昏死过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转动,那就是,如果这孩子活下去的话,一定会将她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切轻易地摧毁殆尽,他会成为她这一生最最强大的敌人,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在她的敌人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杀了他。
朱见深没有后眼,当然看不到,可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张敏早已翻身跪在地上,当他偷偷抬起眼角的时候,万贞儿那狰狞可怖的样子尽收眼底,他打了个寒战,道:“老奴万死,老奴惊了圣驾,请皇上降旨责罚。”
已经笑得嘴都合不上的朱见深心情大好,哪里还会责罚人,他笑着道:“站起来,今天的事儿,该好好地为你记上一大功才是,哪里会责罚你。”
张敏道:“谢皇上。”
朱见深向朱佑樘问道:“皇儿,快告诉父皇,你娘亲有没有为你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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