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美美地去见陆铮,陆良婴可是下足了功夫,左一套右一套地选衣服,直折腾得陆荣坤派人几番催促才勉强选定了一身、
只见她换上英伦格子斗篷,领上别了朵脆银闪钻绢花,斜戴着小礼帽。化妆、梳头又耽搁了好些功夫,对着西洋镜越看越满意。这才蹬上麂皮靴子,神清气爽地下楼来。
刚好,溪草在陆承宣房里伺候完汤药,也准备妥当了。
曹玉淳给她的衣裳,一套是湖蓝色斜襟绣花的绸缎旗袍,一套是象牙白的香云纱洋装,两件衣服,质地上乘,却都是已婚妇人才喜爱的款式。
旗袍宽松,长度才到膝盖,而洋装又差点盖过脚踝,无论哪一件,单穿起来都显很尴尬。
溪草干脆把两套衣服重新组合,将洋装当作衬裙穿在旗袍下头,只露出长长的百褶裙摆,沉重的蓝色和白色一搭配,变得明亮轻盈,衬着少女桃腮粉面,化腐朽为神奇。
她又盘了个别致的发髻在脑后,拉出两股长辫垂在胸前,发髻左侧簪着今早从院子里掐的的白玉兰。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浑然是一位高门中不可攀附的千金小姐。
陆良婴一见,火气就上来了,可衣服是曹玉淳给的,她不好挑剔,只得说。
“你这旗袍套洋装的,很不成体统,去拜访陆家可实在太失礼了!”
连女佣小蝶都看出这是睁眼说瞎话。
曹玉淳也附和着劝她脱掉,她可不想陆云卿给陆家人留下好印象。
溪草没和她们争辩,只是淡笑道。
“我自小畏寒!这旗袍太短,洋装太薄,实在是耐受不住,或者良婴姐借件大衣给我?”
陆良婴一时无话可说。
如今是早春,即便南方天气暖和,早晚却还是凉风习习,陆云卿非说自己畏寒,她们也没办法。
借衣服给陆云卿?她更加舍不得,她的衣柜里都是时髦货,若这小贱人穿上,夺了她的风头怎么办!
两个女人脸色很不好看,而饭桌上的另一个男人却对溪草投来欣赏的目光。
“我倒觉得,云卿妹妹这身中西合璧,别有一番风情。”
陆良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粥,眼睛直盯着溪草,笑容略显轻浮。
“我在雍州城认识很多朋友,改日打牌带你同去怎样?云卿妹妹这样的美人,定把他们的女伴都比下去!我面上也有光!”
平时陆荣坤在时,陆良驹忌惮父亲,还能保持礼仪,方才陆荣坤突然接到急电去了巡捕房,没了管束,他终于把憋了三天的话说出口了。
“多谢良驹哥好意,只可惜我不会打牌。”
“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溪草只笑不语,显然是委婉拒绝的意思,陆良驹不甘心。
“快来吃早餐,秦妈,还不摆碗。”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爱睡懒觉啊,我们已经用过了。”
说这话时曹玉淳狠狠瞪了他一眼,陆凉驹脸上讪讪的,也觉没意思,于是重新低头喝粥。
溪草发现,方才陆良驹向她献殷勤时,一向不言不语的苏青,神色有些紧张。
有意思!
曹家往上数三辈,都是她外祖母的家奴,曹玉淳的妹子,不出意外也是配给了仆人,外祖母家没落后,家仆个个流离失所,过得必然贫苦,只有陆荣坤、曹玉淳这种卖主求荣的人才换来了富贵。
据说苏青在学校里成绩优异,但那又如何?前朝才没了八年,女人虽然也能像男人一样出来做事了,但不是在学校教书,就是去做会计、职员。
商、政两界,都鲜有女子崭露头角的地方,更别说掌控大局的军队了。
溪草可不相信像苏青这样的知识女性,会喜欢不学无术的陆良驹。
但以她的出生来说,巡捕房探长的公子,是她能嫁的最好人选了。
苏青想攀高枝,但陆家也一样。
只怕陆荣坤还梦想着儿子能钓个名媛千金回来,好对他的事业有所帮助!
溪草喝了一口茶,露出浅浅笑意。
溪草和陆良婴足足在会客厅等了陆荣坤大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回返。
曹玉淳同样焦急,正犹豫要不要摇电话去巡捕房问问,陆荣坤的电话便先一步到了。
电话中说他临时有事,今日无法得空了,要不和陆府另约时日。
溪草还没开口,陆良婴已是一口拒绝。她好不容易就要见到陆铮,恨不得现在就飞到他面前,如何愿意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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