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草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陆公馆的,脑海中只有副官何湛把她送到门口,想了想对她低声道。
“雍州城那些性格火辣的女郎,别说亲吻脸颊,就是当众接吻都大有人在。你也不要想太多,司令还是很关心你的,为了一个外人闹得不欢而散,不值当!”
到底是一起打过马吊,共同为谢洛白冲锋陷阵的战友,何湛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
“再说,司令也没有为难他不是吗?反而是他算计咱们在前,一个小小的花店,竟然还藏了那么多玄机,鬼知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何湛愤愤不平,越发觉得上次正隆祠的枪击案梅凤官十分可疑。而他们都是在帮二爷做事,他可不希望被人挑拨离间让外人看笑话。
然而看溪草一脸恍惚,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何湛叹了口气,招手让玉兰过来,这才退了出去。
溪草脚步沉重地回到起居室,门一开便俯面躺在床上。
她现在只想静静。
是啊,做奴才就要有做奴才的本分,是她太猖狂了!
自己在梅凤官这件事上本身就不清醒;而对于谢洛白,她从一开始便是他的俘虏不是吗?
作为阶下囚,别说那可笑的自尊,便是性命、身体,甚至自由,哪一样都不属于自己!
回忆和谢洛白相处的数月,溪草重重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她任性妄为了……
无论是六国饭店中与他翩翩共舞,还是杜九公府上被他主动相帮,亦或是正隆祠中推了牌局给他找上麻烦……
一件件小事,无数多的细节,无一不昭示着她越界了。
她分明是在最古板森严的旧王府中长大,却在市井红尘中忘却了规矩,迷失了自我……
“小姐……”
正想得出神,听到有人叫唤,溪草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就发现玉兰开了起居室的门,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看溪草愣愣的,玉兰合上了房门,径自走到床前,小心道。
“小姐,刚刚的事,何副官都和我说了,虽然谢司令某些举动显得武断不近人情,不过他确实也是为小姐好。”
闻言,溪草一下从床上竖起,脑子中嗡嗡作响,难不成何湛那个笨蛋把谢洛白逼她亲他的事告诉玉兰了?
“何副官和你说什么了?”
玉兰不料她竟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
“不就是谢司令派人暗中保护小姐安全一事……”
看溪草面上阴晴不定,想起何湛再三的叮嘱,本着自己也想让表兄妹和好如初的初衷,玉兰真诚道。
“玉兰该死,当时小姐不见了,连我都没有发觉。也是后面何副官过来和文佩小姐说他偶遇了您,先送你回来,我们才后知后觉……不过这个梅老板,确实让人看不出……”
玉兰啧啧感叹,溪草有些听不得旁人说梅凤官的不好,尽管一切都是事实。
“那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不见的?”
玉兰摇了摇头。
“不过听何副官说,那些人都是谢司令亲手带出来的,总归对小姐的特征了如指掌也不为过。不过这也说明谢司令是真的关心小姐不是吗?”
为了增加溪草的认同感,玉兰还绘声绘色地向她讲述了一件两年前轰动雍州城的绑架案。
“当时绑匪也是弄了个替身假扮为那名受害千金,一度让人麻痹了视线,等发现人不见了已是过了几个小时。而最后这家小姐被救回来,已经饱受蹂躏,神志不清,据说失了清白,再然后就被送到南洋投靠亲眷了。”
这个案件溪草记得。
为了那家小姐的声名,当时雍州城全城通缉的绑匪被春秋笔法描绘为一位江洋大盗,可此人狡猾,数月下落不明,其通缉令也流入了燕京府。
直至今日,溪草对通缉令上线人的奖金数额依旧印象深刻,曾一度还幻想自己若是拿到这笔奖金,便能远走高飞重获自由。
“那先前假扮我那人可有出事?”
玉兰摇了摇头,“何副官说司令并没有为难梅老板的人。”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文佩小姐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小姐被人掉包了,只是见到何副官时满脸古怪。”
听到这里,溪草终于松了一口气。
原来梅凤官的安排并无问题,哪知谢洛白到底道高一丈,又心细如发,还是让他看出了破绽;不过他尚且还是在杜文佩面前给自己留了一份颜面,没有揭穿整件事,溪草的心情又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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