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坤就懂了。
陆良婴多次算计陆云卿,她表面上浑不在意,心里肯定是记恨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对陆云卿很不错,她不该对自己有什么意见,现在看来,陆云卿此前不出手帮他,果然是被他愚蠢的妻女带累了。
正巧厨房煮好了葛根水,陆良婴小心翼翼地亲自端了出来。
“爸爸,您喝葛根水,我还让人做了皮蛋瘦肉粥,一会就好。”
陆荣坤看都不看,从兜里掏出十个银元塞给曹玉淳,推她们两人出门。
“刚才我听说,你和你姆妈要出去逛百货,要去就赶快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动作急躁,陆良婴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葛根水泼了两人一裙子,回头红木门已经砰地关上,陆良婴端着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要去拍门,曹玉淳扣住了她的手。
“我们走,姆妈带你去置办嫁妆。”
家里的车每天跟着陆荣坤,已经轮不到她们母女使用了,曹玉淳只得叫了人力车。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陆荣坤可真是自私,一听见陆云卿有办法,巴不得把她供起来,而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只用十个银元就想打发。
太可恨了!陆云卿就是一根搅屎棍!此女不除,他们这个家,迟早被她弄得四分五裂!
曹玉淳母女走后,陆荣坤又把溪草叫到他的书房里,不许一个下人进来。
溪草才道。
“叔叔别见怪,我并非给婶婶难堪,只是她和宋太太走得太近,这个办法若传到宋太太耳中,她一定会出面阻挠,那就办不成了。”
陆荣坤连连点头。
“是是是,还是云卿想得很周到,她整天和这些嚼舌根的妇女混,只会坏事!你不要顾虑她!”
他有点焦虑地搓着双手。
“现在只有咱们俩,你的法子能说了吧?”
溪草颔首,笑容里带着一点狡黠。
“叔叔应该也听说过,宋署长对现在的太太,并不十分满意,他年轻时在大学里头,有一个十分相爱的女朋友,叫温若兰,那位女性不仅是他的爱人,还是他的知己,他们本来已经准备结婚了,即便当时追求他的宋太太娘家钱财丰厚,能让他少奋斗十年,他也没有半点动心。可后来温若兰和同学去野外写生,不幸遇上土匪,让人给奸@杀了。宋署长万念俱灰,才娶了现在宋太太。但宋署长对这位初恋情人,至今都念念不忘,听说常常独自在留有两人回忆的校园里徒步,温若兰忌日那天,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足不出户,这样的深情,倒是很感人啊!”
陆荣坤沉吟,这件事他是早有耳闻,但心中其实十分不屑,宋卫民明明十分油腻圆滑,在窑子里更是花天酒地,哪里像是个情种,什么深情,恐怕都是别人添油加醋罢了。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这件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溪草莞尔。
“当然有关系,如果说宋署长这位心上人根本没有死,而且她被你找到,完好地送回宋署长身边,你说这份恩情,是不是比三十根金条还要大呢?”
陆荣坤面容一动,随即又皱眉。
“你开什么玩笑!听说当年温若兰被土匪奸@杀毁容,尸体丢在枯井里,现在都化成灰了,又怎么可能没死?”
溪草笑道。
“我请杜九公帮忙调查过这件事,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土匪劫杀案,而是宋太太买凶杀人,可惜被温若兰跑掉了,死的其实是个假货,因为怕宋卫民发现,才毁了尸体的容,这些杜九公手上都掌握有证据,因为宋太太当年花钱买的杀手,正出自华兴社。”
自从陆荣坤攀上卫生署,溪草就有了新的想法,她要做一张大网,把陆荣坤夫妻一网打尽,首先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引诱他们进去。
第一次听说温若兰案,溪草就觉得蹊跷,当即去求了杜九公,杜九公正愁不知怎么报答她治好杜文佩的事,现在她主动开口,老人家不问缘由,立即命门徒赵翔去调查这件事,不出三天,就有了结果。
“可是,即便温若兰没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到哪里去找她?”
溪草唇角微勾。
“其实,翔哥已经帮忙找到了温若兰,她也知道自己一露面,宋太太绝不会放过她,所以藏了这么多年。”
陆荣坤激动得发抖,顿时容光焕发起来。
“你是说真的!太好了!我要是把她还给宋署长,岂不是对他有了天大的恩情?别说是一个次长,他就算再送我一笔巨款都是应该的!”
他欣喜若狂,不自觉就暴露出的贪婪嘴脸,根本没注意到溪草唇边讥诮的笑。
她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抽了支钢笔,撕下一页纸,伏案写不知写什么,陆荣坤不敢打扰,就乖乖地等着,他的目光扫过她低头露出的雪白脖颈,发丝下若隐若现的红唇,胸中什么东西熊熊燃起,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咽唾沫。
溪草却听见了,齐刘海下清亮的眼一瞬转寒,再抬头的时候,依旧是一脸纯真的笑。
她将写好的东西递给陆荣坤。
“这是温若兰的地址,叔叔只要把这个交给宋署长,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是卫生署次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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