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陆家以后,溪草没有回陆公馆,而是去了正隆祠。
梅凤官不辞而别,梅影班少了台柱,生意一落千丈,台下听戏的客人稀稀拉拉,台上唱贵妃醉酒的,是梅凤官的徒弟莲生,身段、姿势、唱腔都与梅凤官有明显差距。
赵寅成坐在戏台下,八角灯笼透出暖黄,映着他一张落寞的脸。
溪草走到他身后,静静听了半晌,心中越发伤感。
一出戏唱完,赵寅成这才背对着她开口。
“陆小姐这几日,春风得意,怎么还有空过来?”
溪草就转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抿了口,蹙眉道。
“明前龙井?大冷的天,似乎饮红茶更好。”
赵寅成哼了一声,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你自称爱慕阿凤,却连他喜欢什么茶都不清楚?”
赵寅成这话,倒是把溪草给噎住了,一颗心又缓缓地沉了下去,她和梅凤官的回忆,一直停留在忠顺王府,却忘了他们在彼此的人生里,已经缺席了这么多年。
重逢后两人的相处少得可怜,以至于他喜欢什么,她都一无所知。
带着点被揭破难堪的恼羞成怒,溪草放下茶杯,声音不自觉地加重。
“凤哥还是没有消息吗?”
提到梅凤官的名字,赵寅成犀利的目光带了几分哀色,他叹息。
“没有,我的人已经找了火车站,码头,淮城的各个会馆、饭店,也都派人去搜了一遍,他就像一缕烟,彻底地消散在风中,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溪草就沉默了。
梅凤官容貌出众,走在街头不免引人侧目,而赵寅成门路又广,按理说,总该留下些蛛丝马迹,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
除非,是梅凤官不想让人找到自己,刻意做了变装。他已经决定割裂过去,才故意不叫人发现他的行踪。
想到这里,溪草就不由悲从中来。
华夏之大,一个人要销声匿迹是如此容易,他要是有意躲避,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你特地过来,就只是为了问阿凤的下落?”
溪草这才想起正事来,寻找梅凤官固然重要,可她也不能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连忙把陆承宗的事告诉了这位合作伙伴。
“他不可能是真疯,但又不像是装的,我搞不清楚其中门道,就无计可施。想起赵先生的生意,没少沾偏门,特来请教!”
听说陆承宗装疯逃过了牢狱之灾,赵寅成目中温柔撤去,恢复了往日的阴狠,手中的茶杯几乎要被他捏碎。
“想跑?世上可没那么容易的事!这一次,他一定要死!”
赵寅成脸上的表情几近狰狞,那种咬牙切齿,让溪草不由一怔,不禁猜测陆承宗究竟对他做过什么,否则不可能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那就只有揭穿他,才可以立即把他送进大牢!”
赵寅成沉思片刻,放下茶杯。
“人身上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一百零八个要害,三十六个死穴,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四十五个奇穴,这些经外奇穴,千变万化,莫测高深,有的能致人假死,有的能让人聋哑,难保也有几处,可以让人暂时发疯。”
溪草目光一聚。
“真有这种可能?”
赵寅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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