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不沾尘地赶到杜家,没想到杜家下人迎出来,却都是一头雾水。
“小姐没回来过啊,姑爷难道有小姐的下落了吗?”
傅钧言闻言,一腔希望瞬间浇灭,他不由急了。
“她没去我们的新房,也没回杜家,还能去哪里?会不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溪草眉头紧蹙,沉吟半晌,暗叫一声“坏了”,不等傅钧言多问,就把他拉进车里,吩咐司机赶往码头。
“我猜文佩逃出来以后,一定是先回了新房子一趟,碰巧听见了四表姐的话,她这个人,最是死要面子的,哪次见了唐双双,不争个高下?那些不堪的往事,未来的公婆妯娌都知道了,她如何能受得了?”
“你是说,她会离开雍州?”
“有可能,她现在没脸面对你,也怕给九公丢人,恐怕会觉得在雍州待不下去。”
傅钧言闻言,脑中嗡嗡作响,比起失去杜文佩的痛苦,她给他带来的伤害,似乎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他拍着司机的座椅,不断催促他再开快些。
落日的余晖铺在海面上,港口汽笛呼啸,远航归来的货轮停靠在港湾,工人们忙着卸货,准备远游的客人,拎着藤皮箱子,熙熙攘攘地在码头上涌动。
为了杜文佩,溪草只好硬着头皮以谢洛白夫人的名义,与港口的长官接洽,请求今日的客轮暂缓出航,对方听见谢洛白的名头,又看她身后跟着一群大兵,哪敢怠慢,连连点头,还增派了一些人手帮助搜寻。
突然通知客轮要晚点,被耽误了行程的客人们纷纷站在甲板上抱怨,但见了扛枪的兵冲上船来,也只得噤声让开一条道。
一个钟头之后,兵分三路的士兵们纷纷回来报告。
“夫人,船舱、货仓、厨房、厕所全都一一搜过了,没有发现杜小姐。”
溪草就问陪同的值班员。
“今天出航的客轮,都在这里了吗?”
那值班员仔细想了想。
“今天出航的客轮有四艘,除了这三艘,两个钟头前还走了一艘,夫人找的那位小姐,难说搭了那艘船……”
溪草算了算时间,果真有这个可能,她连忙问。
“那艘客轮,是开往哪里的?”
值班员蹙着眉头,抱歉地道。
“那是艘大船,在月溪港、云泉港、太平港等七八个港口都要停靠呢!”
溪草沉默了,如果是这样,那谁都不清楚杜文佩会在哪个港口下船,赵寅成人脉广阔,尚且无法把梅凤官找到,如今杜文佩行踪不明,自也是难办了……
傅钧言失魂落魄地转身,狠狠一拳捶在墙上。
“杜文佩,你为什么就这么脆弱,你就舍得丢下我,丢下你爷爷,这么跑了?”
想到医院里生死不明的杜九公,溪草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杜文佩是不敢奢求傅钧言和他的家人能够谅解她的。
除了逃避,她没法守住她的尊严。
溪草只能安慰傅钧言。
“就让文佩冷静冷静,雍州毕竟是她的家,她的亲人、爱人都在这里,等她想开了,一定会回来的。现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和九公解释。”
傅钧言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爱杜文佩,无论如何,他认定她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她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留下的烂摊子,他必须替她收拾。
“我们去一趟医院吧!”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两人情绪都不怎么好,傅钧言对杜文佩恨不起来,但溪草把他当成冤大头,帮着杜文佩欺骗他,这个疙瘩,已经留在了傅钧言心里。
所以当尘埃落定以后,傅钧言对她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杜九公住在教会医院,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溪草和傅钧言还是不敢贸然进去,只得叫人把赵翔喊出来,在病房外头把情况先告诉了他。
赵翔眉头蹙成川字,重重叹了口气。
“洋医生说,师傅这是心脏病,需要静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这件事还是……”
话未说完,病房里头的护士突然出来喊。
“杜九公请傅先生和陆小姐进去。”
二人对视一眼,知道杜九公已经猜到他们两人来了,闪躲也不是办法,只得走进去。
女佣正在削苹果,见状起身让座给二人。杜九公穿着条纹病人服半靠在床上,脸色不大好。
傅钧言就斟酌着开口。
“爷爷,你不必担心,文佩她……”
话未说完,杜九公就摆手打断。
“不用骗了,我看着那丫头长大,她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实话实话吧,我受得住,你们要是撒谎,我还得费心去猜,反而心中不安。”
傅钧言还在犹豫,溪草就先开口,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向杜九公交待了,末了,她补充了一句。
“文佩逃跑之前,还是留了个心眼,顺走了陆铮不少钱,她在外头,挨饿受冻是不可能的,且总归是华兴社的小姐,并非寻常人家的姑娘可以比的,受欺负应该也不至于。”
杜九公面色很平静,杜文佩的离家出走,对他而言,就像把他的生机带走了,此刻真是心如死灰,可好歹溪草这两句安慰,还算奏效。
杜九公点点头,对傅钧言道。
“文佩做出这种事,我们杜家对不起你,这桩婚事,就这么算了吧,好在婚书还没来得及签字盖印,不会拖累你另娶娇妻。”
没想到傅钧言坚决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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