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五日前离郡府赴青台,当是前日,憾山军被断粮道,发马步军兵三队万余卒回琅琊求援,亦有反冲脱围之意。结果前路无数埋伏,被贼军撕咬百里,终是僵持不住一哄而散,逃回琅琊的堪堪三千余众。”
知事倒不隐瞒,坦坦荡荡的啥都说,“此一役败下阵来,以镇抚使的性子,定然龟缩不出,非粮尽无所为矣。”
“那就是等死了?如此栖霞军进山左还有个卵用?”韩三更不客气,换一副粗糙模样,对这个蛇眼鼠须男的来意更有兴趣。
“小凉山西苍苍莽莽,其东出山左,无河山之险,亦无富庶之地。山左近吴地而远司隶,渡大清河即是吴郡膏腴之称的五味府。论钱粮,更以府中青辣胡麻两县为上,民富无持,田盈无壑,宛稚龄悬金于僻巷。大人以为然否?”
韩三细细琢磨蛇眼鼠须男的话,勉强认同。
小凉山的西边尽是穷山恶水,绝没什么搞头。
以东的山左平原倒是广大,可养人马,不过除了几处矮丘,再无险要之地可做起家的根基,直到千里之外,近滨海处才有高山深林以为纵深进退,此情此境,实智者不取。
尤其还要被河东司隶压顶虎视,若等东夷战事稍息,司隶禁军轻骑南下,反掌覆灭小凉山,等闲事尔。
东西北三面没路,只剩南下,渡过大清河渡口,放马七十里就是体肥力弱的吴郡五味府。
常平富人多短志,不堪消磨,兴许就是一扫而光的痛快场面。
到时候,封住身后的大清河渡口,要钱有钱要粮有粮,攒起十万精兵立地为王,岂不美哉?若心情爽利了,勾搭金沧江南的方衲,覆灭吴郡镇军,划江而治,二分中洲……杨聪你个反骨仔,敢来栖霞镇坏了你家会长的副本进度,本千户大人立刻杀出去扣你半年的薪水。
仔细掂量过,韩三也看懂了。
青面兽杨聪打散撼山军后,就只剩下搜刮山左郡,在东夷战事止歇、司隶禁军南下前渡河攻吴这一条路了。
故此,这大清河渡口一定要先拿在手里才稳妥。
想到这里,韩三不由对这鬼头鬼脑的按察使司知事刮目相看……行呵,还真有两把刷子,其貌不扬胸怀锦绣,省了本千户大人一次重置副本的麻烦,偶睇好你啵。
“先生高义,元敬代吴郡百姓谢过先生慈悲了。”
韩三那也是个赏罚分明的性子,虽说鄙于该男子的刻薄面相,但也颇为公正的送了句好听的。
按察知事听了哈哈一笑,拱一拱手说道,“千户大人谬赞了,实则是吴郡百姓托了大人的福。”
韩三一时讶异,开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按察知事一捋短须,笑着言道,“概一十五年前,下官携妻眷出游,于一山左小镇安歇。恰逢尊翁韩公亦游历到此,我与韩公论诗书注,相恰甚笃……”
韩三听着,忽然觉得不妙,两目散光,心神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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