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老师和家长之间或许会出现肢体接触的可能,保卫主管杨小顺机警的跨前两步,虎视眈眈的重新掌握局面……而且,还在行动之初十分仗义的捅了一下正在发愣的韩三哥的肋巴骨。
崔旭仍垂着头,两手插在裤裆里,风雨不摇,巍然不动。
这一招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瞬间便打断了教务主任和张先生随后绵若细雨的暴烈狂攻。
气氛再一次凝滞。
须臾,崔旭慢慢抬头,眼帘仍旧低垂,慢慢起身,两手仍在裤裆……现在已在裤兜了。
崔旭从裤兜里慢慢摸出一个破旧的皮夹,慢慢打开,慢慢抽出一张银行卡,又从皮夹的后层捏出所有差不多一张软妹儿四五张百元钞数目的一叠钞票,慢慢的摆在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崔旭方始慢慢的抬起头,慢慢的抬起手,慢慢的向韩三招了招。
“密码是你姐的生日,辞职和赔钱的事情你帮我办了。”
崔旭慢慢说着,慢慢的绕过桌子,慢慢的几步路,走去门口。
脚下虽慢,却不停,两步之间,慢慢抬手拉开了教务处办公室的门,行云流水的下一步,再下一步已然跨出门口,反手慢慢的推上了教务处的门,有门相隔,人迹不见。
一屋子的人都愣了,不止崔旭其言其情,单单其行,流畅自然的像是一脚踩在了一管没盖盖儿的牙膏上,滋一下子,用时虽谈不到霎时刹那,但是舒畅顺遂,给人一种莫名的美感和发自内心钦羡的情绪体验。
韩三看看桌上的钱卡,又想起崔旭临出门前脑袋瓜子上面流光溢彩的九十五分,一颗心更加沉重起来……终于,病发了。
崔旭头上的数字从八十跳到九十五,一共用了二十八天。
在成功的说服韩琪把宝儿接回栖霞镇转进假日学院幼儿园的时候,崔旭到过七十多分,七十七分。
那是在第一周的五七八天里,崔旭很有劲头儿的操办宝儿的入园事宜,很是热火朝天了一阵子。
然后,崔旭发现自己开始掉头发了。
每天二百五十根到二百七十根的掉,然后是二百八到三百二,在正式服药的第五天,崔旭掉头发的数量有了一个明显的跃升,直接突破了四百根。
这无疑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这个事实冷酷的提醒了崔旭,他已经是个病人,而且在很长一段时期甚至后半生的时间里,都将是一个病人。
仅仅一个晚上的辗转反侧,这个认知便让崔旭的分数从七十七重返八十大关,负的。
幸好,也许是适应性,也许是耐药性,或者是体内药物浓度到达了一个稳定值,崔旭的每日掉发量在经过爆发式增长后小幅回落,渐渐稳定在三百根左右。虽仍然是个几乎不可逆且让人无法接受的数字,但是稳定的数字总会给人良性的心理暗示,相比增长,总要更好过些。
第二周,崔宝儿在幼儿园的生活状况反馈极佳,不但和小朋友们关系融洽亲近,而且受到了每一位任课和生活管理老师的表扬和称赞,还得了一堆小红花小红旗小红奖状。等到周末接回南崖岛的时候,一家子人其乐融融,与有荣焉,姥爷夸聪明,姥姥夸懂事,舅舅给买了带奖字红戳儿的习字本以示鼓励,妈妈做了一桌好菜,爸爸高兴的喝了二两,喝的满面红光不说,还把脑袋上的八十分喝回到七十八,负的。
也许不该喝酒,也许并不该算到喝酒上。
因为直到周一的计算机修理课上,崔旭才挨了第二棍,间隔时间有点长,并不能确定之间的因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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