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夫妻两个说到李秋芳的事,是一定要吵一场的,即便不吵嘴,荆侯爷也必定拂袖而去。
然而这一次老侯爷却一反常态,听常夫人这样抱怨,他便叹了口气,喃喃道:“真是,这个家从前何等欢乐快活?可自从秋芳进来,铭儿媳妇和离离府,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子?”
他这态度倒让常夫人一愣,接着纳闷道:“咦?老爷今儿怎么竟说起这样话来?刚刚你那好侄女儿不是还过来,说富贵苑如今日进斗金,听着那意思,就跟得了神仙传授点金之术似得,这可比当日铭儿媳妇的苦心经营强多了。老爷正该得意你请了这么一位女财神回来才是,怎么倒叹起气来?”
荆侯爷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秋芳的确会赚钱,可我们是什么人家,难道眼光就在这么几个银钱上?便是有一座金山银山,家里冷冷清清的,又有什么意思?”
常夫人听了这话,半晌不语,接着才又叹气道:“原来老爷竟还是个明白人。不过你那侄女儿也很努力了,除夕将近,这府里倒也是披红挂彩一片喜庆。”
荆侯爷点头道:“你这算是为秋芳说了句公道话。可惜再怎么努力,经营出一片富贵风流气象,也掩不住这府中的冷清。叫我说,不如接了三丫头回来,你也好好儿劝劝她,别让她因为这一场婚事就万念俱灰,咱们家地位在这里,不会让她因为这件事儿就嫁不出去,或者随便找个人家应付她。再者,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她把管家之事拿起来,秋芳再好,到底是外人,咱们偌大一个镇宁侯府,哪有让外人把持着的道理?”
“阿弥陀佛,老爷今日怎么竟像开窍了似得。”常夫人合掌念了声佛,接着叹息道:“我问过铭儿,说三丫头在山海园过得很好。这个时候,还真得采薇这样一个开朗的安慰她,给她做榜样。再说就算把她接回来,我看她从前和李秋芳也不亲近,到时候真管家了,你那侄女儿别说不是省油灯,就算是个省油灯,谁能受得了大权旁落?那会儿还不知闹成什么样呢。”
荆侯爷看了妻子一眼,闷闷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权力,不然铭儿媳妇走了,这家就该你来管着,你怎么倒做了甩手掌柜?”
常夫人气道:“我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老爷,我今日且问你一句话,你自己拍胸口想想,从你和泽铭一意孤行,到底接了你那侄女儿进来,咱们府里发生了多少事?闹到如今这个境地,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后悔?”
荆侯爷叹气道:“你总抱怨我当日将秋芳接过来,是为了弥补当年对泽铭的亏欠,是,我不否认有一点这个心思。但最重要的,还是看着她孤苦无依,想着她从前也是因为和泽铭的事,才会被何家强纳进门,吃了很多苦头,所以想着能做一点补偿也好,难道真要等她活不下去走了绝路,再去后悔愧疚?那却是一辈子都没办法补偿了。因为这个,我就和泽铭将她接进来,我哪里能想到铭儿媳妇那样果断绝情?夫人你自己说,那孩子是不是太任性了些?别说泽铭还没纳秋芳为妾,就算纳了她,这京城里又有哪个做妻子的,因为这个就和丈夫和离……”
不等说完,就被常夫人打断,只听她沉声道:“我早说过采薇那孩子刚强的很,别看她接纳了梅儿,梅儿和李秋芳的情况能一样吗?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就问老爷,你后不后悔?”
荆侯爷摇头道:“正如夫人所说,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便是后悔又能如何?这世上还能有后悔药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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