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下山时是四个人,再上路变成了七人行,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话还有一种说道,那就是气死老子,本来一行人钟离眛年纪最大,虞周沉稳懂事,所以最喜热闹的龙且孤掌难鸣。
现在好了,一下子加进来三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动静之间的平衡终于被打破了,好在景寥沉默寡言,这才没闹翻天。
少年人的生命力还是很旺盛的,半月静养,景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剩两个肩头还不能用力,一如既往的生人莫近气场,再加身上淡淡的血腥气,连龙且都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有卫弘帮忙,大伙的行程顺畅了许多,各类公文过一遍目,虞周所仿的符致跟官衙出具更加难辨真伪,再给项籍戴上顶斗笠,尽可以大摇大摆的直接北上。
千里江陵一日还不仅仅抒发了诗仙太白的豪放之情,也把长江的水流湍急一言以括,又恰逢梅雨刚过,奔流向海的江水更是后浪推前浪。
不知想起什么,上路前心急火燎的项籍伫立船头之时,忽然变得沉默寡言。
“怎么了羽哥?”
“小了……”
“什么小了?”
这情况可不多见,向来喜欢放声长笑有话直说的项籍居然开始打哑谜,高山使人敬仰,波涛催人豪情,立足江面的时候,连景寥那样的木头人脸上都有了几分潮红,怎么楚霸王反倒沉寂下来?
“我们的家太小了,凭什么残暴的秦王可以享尽河山万里,而我们只有些许立锥之地?”
“羽哥,咱们下山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秦律到底如何?”
“严苛无情,几无可取!”说到这里,项籍的目光暗淡一些:“假如我大楚《凤次之典》尚在,百姓何须受这般疾苦。”
凤次之典又名鸡次、离次之典,是楚国一切律法的根本,随着大楚消亡,这部法典也湮没于战火之中。
“这不对吧?你能记得住凤次之法的律条?”
项籍顿时脸红了:“我记不住,但是叔父肯定记得不少,总之楚法就是比秦律好!”
“羽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凤次之典也好,秦律也罢,说到底也没什么大的区别,黎民百姓该服徭役的还是得征发,触犯律条的一样要杀剐,这没错吧?”
项籍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最大的差别就在于,要按楚律来的话,贵族高高至上,就像原来的屈景昭三氏,百年不动的把持朝政,其余众家想要出头根本难如登天吧?先上将军究竟花费多大的心力才能上位,也许你不清楚,但是项叔父肯定心中有数。”
“我如何不知!大楚军律第一条就是覆军杀将,每次行军大父总是如履薄冰,可惜全都毁于小人之手,大父自刎而亡,那是我项氏的荣耀!”
“好好好,先上将军我们暂且不说,你有没有想过他手下的兵卒跟秦国军士比起来有什么区别?”
“秦军人人敢于赴死,我楚人……楚人原本也是如此的。”
项籍终究说不出楚军不如秦军的话语,原本一词已经说明了现状。
“那么秦人敢死的原因是什么?说到底,就为了博取一个好出身,给子孙挣点家底,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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