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间的身影一塌陷,在场众人的表情立刻丰富多彩起来。
蒙亦的脸上多是后悔与自责,在他看来,一定是涉叔发现了什么不对,才抢先一步以身相试,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位父亲的老部下从未有过半句温言温语,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挡下所有危险,他身上的伤有一半都是为了自己挨的。
涉间呢?他的心情可就复杂多了,战马掉入陷马坑的后果谁都清楚,这匹马是废了,若是坑里的鹿角枪、竹签再恶毒一些,连人带马都别想活着离开!
将军百战死,真的到了这一刻,涉间巍然不惧,他只担心少将军一时冲动跟上来,白费了众军以血换来的教训,失陷更多袍泽在这里。
赢不了了,这一战人家早有准备,找准双方俱已强弩之末的时机一举发动,大军危矣!
苦心布置终于派上用场,虞周没显露任何狂喜的举动和神情,此战打到现在,楚军同样损兵折将,如果对方没有相里业,自己就敢把陷马坑挖的更大一些,更明目张胆一些,从一开始给予秦军迎头痛击,降低己方的伤亡……
可惜没有如果。
战马悲鸣闻之落泪,袍泽哀嚎见之不忍,敌人不退迎之以刚……这一切,把两军将士的内心磨练了一夜,一声“少将军快走”,让所有秦军一下子变得进退无措,他们扭头去看蒙亦,发现这位少将军脸上的神情比自己还迷茫……
忽然反转的战局,迟疑不动的主将,经历了这一切,秦军鏖战至今的意志开始动摇了。
站着没动的秦军进退不得,冲到半路的更加苦闷,停下来是不可能的,除非想被身后的同袍冲撞踩踏,继续往前?死路啊!
容不得他们多想,坐骑已经腾空,只不过那头重脚轻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可以四蹄落地的姿势。
后入坑者成了凶手,人与马,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落下去,给予先行受难的同袍二次伤害。
沉闷的落地声伴着惨叫,蒙亦清晰的看见,吞没了大秦军士的地面正在飙飞血箭。
“涉叔——!驾——!”
“涉将军…少将军!”
这次冲上去不是没头脑,蒙亦磕着马腹一溜儿小跑,临近陷马坑的时候,本想放箭压制一轮楚军再行救人的,奇怪的是,敌人没有一个动弹,就那么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他,虞姓贼酋甚至面露鼓励神色,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什么意思?卖好求后路?稳操胜券不屑一顾?蒙亦顾不上多想,胡乱的放了几箭,解下飞钩来到陷阱边上。
坑里的惨状没法形容了,人托马、马压人,多数已被竹签扎了个对穿,想活活不成,想死不得解脱,只能随着鲜血流失哀嚎着感受生命逝去。
蒙亦硬起心肠,左右一巡找到了涉间,值得庆幸的是,这位八字胡大汉不像受了什么致命伤的样子,只是两只胳膊扭曲的吓人。
抬头见到蒙亦,涉间也急了,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咬着牙恨声道:“少将军……为何不走……这是敌人是诡计,快走,快走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