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饶命……樊将军,虞将军……”
樊哙回过头,眼含留恋的盯了雍齿胸口那把屠狗刀片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走了。
招招手,虞周唤过燕恒问道:“秣陵军兵有无异动?”
“我已派人日夜盯防,并未发现不妥。”
“好,那就十日之后攻城,让樊哙领军主攻,我军略阵即可。”
“这……”
虞周没继续说,燕恒却懂了,亲手杀了雍齿,樊哙心中一定憋着一把火,正需要一场大战发泄一下,现下江乘、曲阿已克,势成孤城的秣陵是个不错的目标……
更何况,樊哙荐人有失同样要担罪责,有了此战之功正好抵消一下,可是燕恒想不通啊……
“子期,那你的用人不察之罪该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蒙亦不是还在咱们手上吗,功劳又不会少。”
“可是……”
“可是什么,秣陵之战还有其他问题?”
“没有,只要这次没人捣乱,秣陵十拿九稳!”
虞周点了点头,重新回到车上,刚一进门,浑身精气神抽光了一样躺倒下来。
樊哙藏的再好,那一抹悲凉之意怎么也瞒不过他。
看到那身屠夫打扮的时候,虞周一度以为用力过猛,使他心灰意冷起了解甲归田的念头呢!
算计自己人没什么值得高兴的,把人家算计的万念俱灰更是作孽,万幸,是自己误会了,樊哙也没那样脆弱,这一页掀过去,就可以放心接纳刘季那伙沛县妖孽了……
……
……
墨者行脚天下,作为他们的首领,相里业也不例外,四处游走的过程中,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喜好——爬山。
蕴藏了无数野物的山岭生机盎然,可藏身、可拾趣、还可以感悟先贤所言的至理,实在是个美不胜收的好去处。
除此之外,雄山峻岭更会唤起蠢蠢欲动的征服欲望,站在山巅俯视大地,整颗心都觉宽敞许多……
可是现在,盘腿而坐的相里业再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了。
难道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吗?为什么会逢此大败?为什么不能折服齐墨支持的这伙逆贼?原因出在哪了?
从头到尾捋了一圈,相里业发觉,似乎木一带回投石器消息的那一刻,自己就落入圈套了……
先拿犀利的战器吸引心神,等大家以为贼军势必攻城的时候,等自己全心全意盯着投石机的时候,他们虚晃一招扭头就跑,再以陷阱款待……
端的是好算计啊!
前前后后想了半天,相里业得出一个结论,没有齐墨相帮,自己绝对不会上当!没有那种投石机,自己绝对不会中计!
投石机的消息,是木一带回来的,也就是说,木一带回来一个圈套?
挺了挺腰,相里业皱眉思索起来,那么木一在这件事情里面充当了什么身份?
是他也被骗了,还是与贼互通勾结而为?
如果是相互勾结,木一跟随自己的时间可是不短了啊,贼人怎么策反的?如果是他也被骗了,上次瞒着自己始终不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反贼真的一句话都没问过他?
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啊。
怀疑就像野草,越是被火烧过长的越旺,疑心就像减肥,经历了一次,下一次只会反弹的更狠。
相里业没法不想,从头到尾吃了那么大的亏,大秦皇帝那里怎么交代?相里之墨还能不能安然了?行会之中受伤的手下怎么说?会不会对自己这个钜子腹有微词?
正想着呢,木一爬上山来了,眼看这位部下不住喘息,他开口了:“上次去鹤老那里,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属下猜测的,因为钜子心烦的时候总会去一趟,我就斗胆一试。”
相里业眯着眼睛:“猜的很准嘛。”
木一谦虚道:“钜子谬赞,对了,属下前来是有一事禀报。”
“何事?”
“那些同门又受伤了,这一次……”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回钜子,我也不知为何,伤重的同门一直对着未之人冷言冷语,说他们是叛徒,还说,自己受伤全拜他们所赐……”
“这些我都知道,说说今日之事。”
“未伤同门受不住讥讽,忍不住出手了,他们……”
“知道了。”
木一很吃惊,按说同门相残的事情,不管放到哪家哪派都是大忌,更别说墨家这种传承数百年的森严之所了,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当年的腹?前辈为了遵守这条规矩把自己的亲儿子都杀了,同门相残这么大的事情,为何钜子如此轻描淡写呢?
“钜子……”
“我说知道了,我会处理!”
“……”
相里业闭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木一,你说那些无伤而归的墨者,到底有没有背叛墨门?”
木一也是无伤而归啊,当然知道怎么说:“依属下看,他们并未叛离墨家,实在是逆贼奸诈,曾在不经意的时候套取过一些话语。”
相里业点头:“无论是否他们本意,我相里之墨位于会稽的行馆被人毁了,这总是事实吧?”
“这……”
“那么坚守本心者唾弃叛离者,又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钜子,此事应该……”
“此事应该如何?你教教我。”
“……”
这怎么答?以下犯上啊,木一脸色全变了。
相里业又开口了:“木一,你跟随我数年,按说是最得本钜子信任的,现在我问你,你落入手的时候,他们真的什么都没问,没像对待其他同门那样套取话语?”
木一皱眉咬牙,心说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了?难道钜子还是不信?
一抬头,他只看见相里业的眼神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意味,随即回道:“逆贼真的什么都没问!”
相里业呆了片刻,直勾勾的看着木一,忽然之间,他绽放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没问就好……对了,你上次提起的那个隆准龙颜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刘季。”
“刘季?刘老幺?怎么是这么个破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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