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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
“阿父,我现在这样如何?像个君王吗?”
“哎吆公子,可不敢这么说!您应该自称朕,不是像,公子现在已经是皇帝了!”
胡亥反复照着铜镜,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查看冠冕,满意的点点头,说道:“郎中令,朕登基至今已有月余,众卿可有异议?”
赵高听到这个称呼微顿刹那,旋即正色回道:“回陛下,老臣并未听闻什么异议,不过今日是您第一次大朝会,为免诸多麻烦,我倒有个法子试探百官。”
谁知胡亥压根不搭理话茬,抱着肚子在塌上边滚边笑,直到赵高一头雾水之时,他才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哈哈…赵阿父,我刚才是不是很像君父?哈哈哈……做皇帝也没那么难嘛……”
闻听此言,明白过来的赵高带着三分宠溺两分松气回道:“陛下,到了朝堂切莫如此胡闹,君是君,臣是臣,只有如此才能让百官敬畏。”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郎中令不愧是君父的肱骨之臣,事事都有章法。”
肱骨之臣?赵高在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不禁想起山河易主之后的变化。以前住在宫中亦步亦趋,现在赐下宅地宾客不绝;以前如履薄冰揣测上意,现在皇帝都是他的掌中之物;以前再受恩宠也不敢关照隐宫亲眷,现在女儿女婿全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忽然记起当年身受宫刑之痛,一闭眼一睁眼,心中再无半分软弱,脸上笑容仍像往常一样和煦。
“陛下,起驾吧。”
“好!”
同样是君臣,现在颠倒了位置,赵高走在前面再不用收胸缩肩,气势十足很快就到了朝会宫殿。
站在台阶下面看似比以前地位低了些,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哪怕往李斯的左手边再数三个位置,也比站在皇帝身侧强的多,因为可以最直接插手政事,唤作公卿而不是内臣……
“参加陛下。”
“众卿免礼。”
胡亥落座之后,借着玉旒遮掩打量群臣,安静了片刻,他实在没想起该说什么,脑子一空将演礼所学丢了个干净,很随意的问道:“朕初登大位,那个……君父的陵寝修的怎么样了?”
“咳!”
赵高一声咳嗽,胡亥还以为他有话说,满心期盼道:“郎中令知道此事?”
“臣…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
“臣听说骊山陵寝已经修建完成,先皇棺椁随时可以移驾,只是圹中奇珍异宝众多,虽有机弩相守却挡不住工匠熟悉,若是他们起了大不敬歹念,应为后患。”
“郎中令以为如何?”
赵高以笏板遮住眼睛:“依臣之见,先皇身边还缺人服侍,不如将他们全部殉葬……”
听完这话,满朝文武无一驳斥,胡亥更是举一反三:“原来是这样啊……那先帝后宫里的嫔妃无所出者也一并殉葬了吧!”
赵高眼睛弯翘,殿中更有一人趁机说道:“陛下,既然如此,那将蒙氏兄弟一起殉葬了吧,以彰陛下仁慈!”
“阎乐小儿住口!此事万万不成!”
杀蒙恬的话语一出,整个朝堂不再安静,唾沫星子横飞吵成一片,奈何胡亥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追着阎乐问道:“阎卿,朕虽年幼,也知杀伐并不是好事,为何到了你口中杀掉蒙恬反而是仁慈之举呢?”
阎乐本来宣告弄死岳父政敌,但是说完奏呈之后发现赵高悲喜无色,心中暗自佩服之余,回禀道:“陛下,蒙氏兄弟罪在不赦,都应该弃市,如今陛下给了他们一个陪伴先皇的机会,岂不是仁慈吗?”
胡亥听得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朕施仁政必得万民感恩,大秦江山岂能不稳?
来人呐,去上郡传旨……”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请听老臣一言!”
如果是别人说话,胡亥可以无视,可是现在李斯行礼谏言,他不能不听:“丞相但说无妨,朕听着呢。”
“陛下,蒙氏忠秦已历三代,纵有小罪也不至于刀斧加身,老臣恳请陛下网开一面,此事容后再议。”
胡亥心说这不有毛病嘛,当初那事儿是咱们三个干的,怎么处置蒙家也早就有定论,诏书还是你李丞相写的呢,怎么一转脸变卦了?
也许是胡亥脸上隔着一层玉旒也藏不住事儿,李斯继续说道:“陛下,臣听说会稽楚贼已经过江,蒙氏虽有罪,却不妨给他们一个战死疆场的机会,如此,既成全了先皇与其君臣之谊,又能平覆逆贼,岂不是一举两得?”
胡亥这才明白留着他们干嘛,掰着指头数了数,好像大秦确实没有能打的将军了,但他自己难以拿定主意,转头去看赵高有什么表示。
赵高出众:“回陛下,臣附议。”
咦?这两位肱骨之臣居然都是这么想的,看来确实好处大于弊端啊!
“诏曰……”
“陛下!”
胡亥刚想过一把“诏曰”“制曰”的瘾,又被打断了,低头看到这次是赵高,他将火气再度咽了回去:“郎中令,你有何事?”
“陛下,蒙氏桀骜不急着放出来,依臣看,先关他们一阵杀杀锐气为妙,再者东南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
这一次,李斯不同意了:“荒谬,楚贼过江者众,若是放任……”
刚说一半,他的话头就被赵高连续几个眼色给噎回去了,想到其中是不是有自己不了解的内情,想到这位郎中令的风头越来越盛,李斯皱眉酝酿了一下,补道:“臣,附议。”
“咦?李丞相,你刚才不是说……”
“过江者再多,能有我大秦百万精兵雄壮吗?不足为虑。”
“原来如此,那好,就这么办吧,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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