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房师兄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张良摆了摆手打断虞周,继续说道:“我打算给这个孩子起名不疑,以示张某坦荡之心,虞师兄以为如何?”
这下虞周彻底愣了,拿儿子的名字作文章,代价稍微有点大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
秦汉之际起名字都是有讲究的,单名为尊、双名为贱,因为“二名非礼也”,这种在后世看来没什么区别的事情,当下就如曹操削发代首一样严重,他们是真的把头发看的如性命一样重要!名字也是!
张不疑,听上去就有点随便,顶着这么一个名字招摇过市,矫情点的人家都不愿把闺女嫁给他,因为良贱不婚这种风气总有自以为是的家伙进行曲解,哪怕他爹是丞相都不行,一听就是庶子。
可是虞周知道张良的夫人那是正儿八经的韩国贵胄之后,三书六证礼聘的嫡妻啊!
一个名字影响一生,这事儿真不是说笑的,用一句后世的形容词来说,张不疑若是为官,他的天花板天生就比别人更低。
所以这一次,张良是真的下了决心,把子孙后代的前程都赌上了。
“子房师兄……用不着这样吧?少将军脾气虽然脾气冲一些,但是依他的性情不会计较许多,过去这阵就没事了。”
张良摇头拒绝:“少将军的性情我也了解,我防的是更多叵测的人心,张某不像虞师兄一样根脚稳固,若想在楚军之中施展一番抱负,细微之处不可不慎。”
虞周听完之后心里有些不得劲,笑着安慰了一句:“小侄降世我这做叔父的也没什么礼物,这样吧,若是他日后有兴趣,我愿将所学倾囊相授,如何?”
张良同样笑道:“这是犬子的福气,等他再大一些,看他有没有这番造化吧。”
张良是个善于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所以回复的谨慎又敷衍,在他看来,相交过甚和富贵传承都不是什么好事儿,前者容易呼群聚党,后者反而更加不利子孙,损志又多生事端。
不愧是崇尚道家清净无为的人。
这种话再往深了说没什么意思,张良稍坐片刻之后,很快告辞了,虞周送走了他,坐回原位想着接下来怎么劝项籍同意立韩王。
想着想着,心思不由转到家事上去了,人家生孩子的生孩子、上了战场照样不耽误谈情说爱,怎么只有自己那么苦,要和想念的人隔江相望?
天气越来越热,也不知道江南现在是梅雨如旧还是艳阳高照,小然一个人留在家中,遇到什么忧恐惊惧又该如何面对?
懂事的小丫头总是报喜不报忧,却不知道平淡口吻的书信更加让人心疼。
想归想,带她出来可是万万不成呐,战场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儿都有,多一个人担心又有什么用?上次背水一战都把她吓成什么样了!
左右无事,虞周摊开一张信纸,取过砚台开始研磨,措辞稍许,丑得不忍直视的字体顿时落在纸上。
人家写字那是爪印瘦雪有如寒梅错落,虞周写字,就像某些软体动物爬过一样,倒是好认的很……
“子期,虞子期!哈哈哈……你看看谁来了?
猜不到吧?
俺给你介绍,这是老樊的同乡,刘季刘三哥,这次会盟的丰沛大军,季哥是头领……”
虞周胳膊肘子被拉了一把,本就难看的字体更显飘渺,他对樊哙做了个难看的笑容,说道:“樊大哥来的真巧……”
樊哙对于自己做了什么还没自觉,憨快的回之以大笑,倒是跟他同来的那个胡须特别顺溜的家伙挺有眼色,见状扫了一眼说道:“常听樊哙提起子期贤弟,今日终于见面了,贤弟这把字……嘶——好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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