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屋子里有许多练一般的药物,自然是不能将这小家伙放在那里的,一看到云诺的屋子好些日子没有人住,便想着先放着几日。
谁知道那天到了半夜,陈云诺居然还回来了,闭着眼睛进的门。
华岸刚开口道:“你屋里……”
陈云诺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连声打断道:“师兄你有什么话等我睡个三天三夜再说,快睡吧。”
这一进了屋连灯火都来不及点,一头就往榻上钻,锦被一蒙就觉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脑袋上头晃。
她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冒着幽光的眼睛,顿时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尖叫声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等华岸点了灯笼进来,“大半夜的,你不是困了?”
一看榻上哪还有什么人影,隐约觉着头顶上有人隐隐发颤,一抬头就看见陈云诺整个人都蹿到了房梁上,脸上是从未有过惊慌失色。
“这黑团子你从哪里弄来的?为什么要放在我榻上,还不快点把它弄走!”
她跟着欧阳霄自小见惯了血色横生,便是生死场中都不曾露出这样明显的怯意。
“你竟然怕这小东西?”
华岸瞧着越发觉得有趣,抱起那榻上的猫儿来逗她,“你瞧它生的多乖巧,哪有半点值得可怕的地方?”
好像只有这种时候,她才更像是一个十几岁年纪的少女。
陈云诺整个人都挂在房梁上,凤眸都泛起了红,“你出去!赶紧抱着你的猫滚出去!”
“怎么滚?”
华岸笑着问道,突然将手上的黑猫往上一托。
小东西十分配合的张牙舞爪的朝这上头那人“喵”了一声,紧抱着房梁的那人瞳孔一缩,手心出了汗一滑溜整个人都便从屋梁上掉了下来。
华岸没曾想她是真的怕,一时慌了神便丢了手上的猫儿去接她。
陈云诺虽然没摔个半残,却因为被这黑猫蹭了蹭起了整身的红疹子,整个人都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
各种苦口良药都吃了个遍,也终于让这位做师兄的找到了她的软肋。
她怕猫……犹如天敌。
且一碰都会起疹子,这是从阿娘那里遗传的,根本没有法子根治。
“呐,我现在也同你一般难看了,别同我置气了成不成?”
第二日,华岸自发吃了三碟子芋头糕意料之中的变成比她肿的还像猪头。
陈云诺怒道:“谁和你一样了!明明你最丑。”面上的那点怒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大笑,“芋头糕好不好吃?你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就不会被那些个姑娘追的没处躲了,就这猪头样,我保证连谁都认不出你!”
华岸倒还真想了想,才道:“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太合算啊!”
师兄妹一边数落着一边给对方抹药汁,都顶着一张大绿脸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欧阳霄回来的时候,忍不住掉了个头往外走“我没走错院子吧?”
圣医云游四方救人无数,没曾想自个家里这两个都把自己整了这个鬼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把两人都拎着扔进药池子里。
只是从那以后,再没有见过华岸在她面前碰过那些猫儿狗儿的。
那些年少时的两小无猜都已经走远,如今在陌念初这人没有当初的半点歉意,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猫儿倒是利落的很,从树上跳下来一点也不疼么?”
陌念初弯下腰,将那黑团子的猫儿抱在怀里,顺了两把毛笑问道:“这么重,肯定很能吃吧?”
“还好,它喜欢吃肉。”
华岸看着她,始终没有在面上发现半丝的惊俱之色,完全没有从前那人的半点影子。
如今的陌念初,都命都没过一回,难道还能怕一只小畜生?
在长生谷这些年也不是白白试毒的,起码现在身上再没有那么娇气的毛病了。
华岸眼中的期盼一点点散去,片刻后吩咐不远处的丫鬟把猫儿抱回去,“最近有客人,不要让它再出来乱跑了。”
从前知道陈云诺怕猫的人,本就不多,自然也就没人把这一点小动静当回事。
小厮端了香茶上来,华岸便开口问道:“小姐是哪家的千金,怎的从前从未见过?”
这句词,她十几岁的时候,时常听华岸对着那些个怀春少女说,每每不到几日,就能弄出个海誓山盟至死不渝的情谊来,以至于后来满天下追着华岸喊打喊杀的人十分之多。
还不等陌念初开口,一旁的陌傥升道:“念初是镇武将军陌广庆的大小姐,秋日里才到的的永宁城,华太医这样的大忙人,自然还不曾见过。”
华岸看了看她端茶的手势,“原来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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