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是很多年前。
她还是陈家那个轻狂张扬的大小姐,这般随意的打开房门,看见那个站在庭前相候的他。
云靖宇笑了笑,记忆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挺烦人的。
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忽然又如同近在眼前一般。
她只是微皱眉。
这一声“诺儿”还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就连云靖宇送她那当胸一剑的时候,也是这般唤着。
院子里站着安氏那些人,暮色里一众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靖宇道:“你如今倒是变了不少,知道跑不了,便直接不跑了。”
语气太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故友重逢。
陈云诺抬袖,抚了抚手腕。
他忽然后退一步,几名侍卫瞬间挡到了他身前。
她却是轻笑着,把衣袖的卷边抚平,“六皇子的命真是越发的金贵了。”
也怕死的很。
云靖宇也不恼,挥挥手让人退下,“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绑了……”
还没说完,便听她道:“走吧。”
他忽然觉得很碍眼,这样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在太像一个人。
顾诀!顾诀就永远都是这副死样子!
一众侍卫围着陈云诺不敢有丝毫松懈,却见那人在众多刀剑之中,缓步从容走过。
好像只是寻常的出游一般。
走到院中的时候,安曼哭着喊了一声,“阿姐。”
她脚步稍顿,到底没有回头看安氏。
眼睛发红的安曼被安氏拉住,却忽然发了大脾气,奋力把人甩开,“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废了多少心思才你治好,你这样对她!”
小姑娘眼泪不停的往下跳,却异常的坚决,“她就是我阿姐!”
不顾那些人的阻拦,大步扎进人堆,一把握住陈云诺的手,“不管阿姐去哪,我都要一起去!”
陈云诺摸了摸她的头,“你啊。”
然后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淡淡对身后的云靖宇道:“天都黑了,还不走吗?”
云靖宇被她催的一愣,随即道:“请吧。”
身后安氏没什么表情的站着,在他经过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我女儿呢?”
云靖宇没答。
安氏尖声道:“你不是说会把我女儿送回来吗?”
六皇子温和的笑,“那也等我把人找到之后。”
转身便走。
身后,安氏追上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侍卫们随即把人拦住,再不让她靠近云靖宇半步。
再往外,陌广庆和杨氏等人都站的远远的,同云靖宇打过招呼。
杨氏还加了一句“我说念初怎么可能长成这样的性子,原来竟是个假的!”
陌家的一切,就像大梦一场。
忽然就醒了。
安曼走在她身边,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哽咽着一直走。
陈云诺轻叹了一口气,取出锦帕给她擦眼泪。
“你现在哭什么呢?我又没死。”
小姑娘哭声倒是止住了,就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
陈云诺蹲了回天牢。
用的还是十年前的罪名,毒害当今皇帝,长年外逃,当诛九族。
不过她的九族被诛的只剩下她一个。
还有个夫君,是当今的右相,如今正在暮云州赈灾救人。
所以这天牢蹲的……挺寂寞。
安曼哭得累了,倒是靠在墙角就睡了。
她看着小姑娘泪痕未干的脸颊,搞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倚在牢房里沉默了许久。
到半夜的时候,有个穿斗篷的男子来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
“吃吧,这都是你从前爱吃的东西。”
破桌上摆了一桌,和这牢房完全格格不入的精致糕点。
她也不讲究,拿了就吃。
云景明挺不明白的,“你也不看看是谁,不怕自己被毒死了?”
陈云诺没抬头,继续吃着。
云景明摘了斗篷上的大帽子,在一旁坐下来,挥挥手让那些说狱卒们都退了。
“英王也,您也别为难小的,这里可不能久呆……”
“走走走。”
陈云诺还喝了一大口酒,才缓缓抬眸看来人,“现在让我死,有什么好处呢?”
“他们说你是陈云诺,我还真不太信。”
云景明拿过酒灌了一大口,“你说你怎么连命都这么硬?”
她没答。
酒坛子在地上摔的粉碎,便听他猛地起身,拎着她的衣襟将她整个人都提溜了起来,“陈云诺,你这么耍着本王,很好玩是吧?”
云景明的眼睛里充满了血色,压抑着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
隔壁的安曼被吓醒了,瞬间爬了起来,“阿姐……。”随即惊声道:“你是谁?”
陈云诺伸手把他的手扳开,“别吓着我妹妹。”
云景明冷哼了一声,一把将人甩开,“你最好想想怎么死最快。”
她倒真是认真想了想,笑意盈盈的问:“倘若我送英王半壁江山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