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见了二人停下脚步,双手抓着裤带站下歪头认真观看,吸了一下留在嘴边的鼻涕,一呲大门牙呆头呆脑“嘻嘻……”地笑了一声,这个笑应该非常灿烂但给人感觉很冷很远,因为笑,汉子把嘴上咬得一根草掉在地上,刚要去捡,手一松裤子差点掉下来急忙抓住,看看二人再看看草“嘻嘻……”又是一个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美琴对他说道:“粪生,刚起来呀,做饭了吗?”她的声音很是平静亲切,就相对家里人说话一般,唐世科不透好奇地扭头看看。
粪生听见这话是问他,高兴地原地转转头,扭扭歪着的脖子扭扭裤子,睁着白亮的眼睛呲牙一爽脖子,就像孩童对大人的问话,一字一句回答说道:“饭做着呢,刚……刚在房后扒屎来。”扒屎此地土语,就是大便回来。
粪生说到这里,见料槽里一头毛驴龇牙咧嘴撕咬身边毛驴,他叫一声拿根棍子冲过去打,因为只有一只手提着裤子半边屁股露在后面,黄美琴回了头笑笑对唐世科说道:“粪生娃有些傻,从小和他爸两个人过活,专门给咱队里看草,喂驴马。”
唐世科点点头心里已经了然,早看出这娃是有点傻,良xng的傻,不坏的傻,特别是那个憨憨的笑容,像极了儿时的伙伴二蛋,哎,二蛋可不傻,就是命太短,一顿红枣把人吃的命也没了,一个事情可以证明的是,粪生和二蛋的笑,都是实诚憨厚的心地才有的。
突然想到了儿时的伙伴二蛋,他的心不自觉揪了一下,一晃二蛋已经死了很多年,当年的情景当年的急慌有生难忘,多么可爱多么善良的朋友啊,他的音容笑貌就像在自己眼前,糊涂凃岁月早过,梦堪堪情势又来,一旦自己回到家乡,一定要上坟拜祭二蛋,看望二蛋的家人,人生的情感不可随意忘了。
粪生忙碌去了,喊打声合着驴马躲闪的脚步声充盈驴马房,笑笑着摇摇头两人转身走过,迎面踏进南街,街里一股特有的气息扑来,这气息是泥土夹着烟灰以及生活垃圾和人畜粪便而成的,叫人猛一下闻上去很不舒服,多闻几下,心里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与自然。
这就是过了驴马房后三民村南街全景,放眼看去,极不规则毫不宽敞的街道,被参差不齐的土坯房子弄成节次鳞比弯弯拐拐,从这一头根本看不到另一头,因为房屋建造都是黄土制成的土坯,整个街道sè彩自然黄sè为主。
一个个家家特有的临街院子土门楼前,几乎都有穿着黑棉衣拴着腰带的村人蹲着,cā着手候在门前,嘴里叼着烟袋,有一口没一口抽着闲烟,隐藏智慧的眼睛四下闲看,你在你家门前,我在我家门前,虽然我看见了你,虽然你看见了我,仿佛彼此看烦了,互相白眉死眼没看见,更多的人是啥也不看瞎想心事。
就这么一个平常普通的中原村中街道,安静中有人咳嗽,有人磕烟袋,有人不厌其烦地摔打破帽子,有人互相挨挤着小声讨论什么话,拧头睁眼认真听讲认真分析加上认真分辨的样子令街上更加安静,这种安静属于当地人,属于这些司空见惯不想听不想关心任何破事平常心的当地人,因此,这些嘈嘈声只能制造安静,没有了这些嘈嘈声的话,人人都会jng觉地四下看看,那一定有事情来了。
过cn节了,农人们闲在家里没有下地干活,倒床上又睡不着,因此都蹲在家门口打磨时间,见路口黄美琴带着唐世科过来,安静的嘈嘈声突然停下,知道有事情来了,人们一下子扭头静静地回头看,再远的伸头伸脑,有的不自觉从地上探起身来,叼着烟袋习惯地拍拍屁股,屁股上的黄土变成一股飞腾的黄烟。
唐世科跟着黄美琴在这样的注视中款款走步,不能急,不能缓,脸上的表情要一般般,对谁也不能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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