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慧儿皱紧眉头,似乎回想起自己很不想回忆起的过去,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当时我们都才上高中二年级,我们的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教学水平很高,只要他带过的学生都会上重点大学。他对待学生很严厉,但是对待女生却很温柔,经常把女生叫过去补课,都是一个个叫过去……”
薄慧儿说到这里,手紧张的握了起来,指节都微微发白:“表面上他说给女学生补课,但是进到他办公室的女生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让女生脱去衣服,或强迫或哄骗让那些女生供他玩弄,开始只是给他,后来就被他当做礼品送给其他男人。”
薄慧儿说到这里立即红了眼圈儿,周围也都安静下来。王冕立即握住了薄慧儿的手,低声说:“没有关系。”
薄慧儿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想说出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不想再逃避了。”
薄慧儿说着,抬眼看向周围的人,低声说:“其中也包括我,我们班的女生几乎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是大家都保持了沉默。因为他手里有照片会威胁我们,而且我们真的很怕他,觉得很羞耻,也不像破坏当初看起来平静的生活。他大概也明白我们的想法,更加肆无忌惮。可是知道有一次他把简一诺叫到办公室里,之前他大概知道简一诺有些背景,从来都不敢动她的。可是能看出来他一直盯着她,然后简一诺竟然刺伤了他,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之后还告到了学校。”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冷铭安转头看向简一诺,靠近简一诺低声说:“看起来你从小就很泼辣啊,我是不是要感谢你当时没有用刀刺我?”
简一诺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薄慧儿看着丝毫没有反应的简一诺,眼眸一黯,轻声说道:“可是那个老师也是很有背景的,学校在知道之后,也没有管这件事,反而想要压下来,并且给了简一诺处分。我们都知道简一诺家里有些钱,心想她可能会转学,或者转个班级,也许会告诉她的爸爸处理这件事。可是她却留了下来,之后一直她就一直被那个老师嘲讽欺负,我们因为害怕那名老师,也跟着排挤她。直到年末的学校晚会,当家长们都被邀请到学校看学生表演的时候,本来应该作为舞蹈音乐的舞曲被换掉了,换成了那个老师和校长的谈话,所有的一起才公布出来,原来校长和那名老师是同谋,玩弄了很多女学生……”
薄慧儿说到这里,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哽咽着说:“这件事才彻底暴露出来,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是简一诺做的,她忍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曝光这件事。所有的家长都很愤怒,都要学校要个说法。那是市里最好的高中,家长们非富则贵,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学校会那么大胆,竟然敢那样玩弄着女学生。很快校长被处置,老师被清理,一切才恢复了平静。然后我们和其他人一起参加了高考,好像每个人都不记得那段时光了,可是我们都没有忘记,我们都还记得,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久都不见面了。我……我虽然在这件事上是受害者,但是我迫于那个老师给我的压力,让我在某段时间做了错事,竟然和其他人一起排挤了想要帮助我们的一诺,我现在都还觉得愧疚。对不起,一诺,你原谅我吧。”
薄慧儿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他们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薄慧儿,然后转头重新审视了简一诺。简一诺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她在商场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她会尽力争夺着对她有利的一切,不会放过能够帮公司发展的一切机会,现在在薄慧儿的描述中,简一诺像是一个充满智慧和勇气的孤胆英雄,独自面对着学校的黑暗。
有的人对简一诺充满敬佩,甚至激动的举起酒杯:“来,让我们来敬简总一杯。也希望王太太能够尽快走出阴影。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王太太也是受害者,现在能够坦然面对还说出这一切,已经很勇敢了。”
简一诺笑着看了眼薄慧儿,眯起眼睛,笑着说:“不,应该由我先敬王太太一杯,感谢你过了这么久还记得我。”
简一诺说着举起了酒杯,薄慧儿慌忙也举起了酒杯,对简一诺紧张的说:“你能原谅我,我已经很高兴了,谢谢你。”
薄慧儿说完,饮尽了一杯酒。一杯酒喝下,薄慧儿的脸立即红了起来,慢慢的倒在了座椅上,对简一诺说:“对不起,我不胜酒力。一诺,你能送我去休息么?我们难得相遇,想和你聊聊。”
简一诺翘起嘴角,笑着点了点头:“好啊,我送你上去。”
简一诺走到薄慧儿身边,扶住了薄慧儿就往楼上走。走到楼上睡房,薄慧儿才推开了简一诺,关上房门后,退后几步,对着简一诺皱眉说道:“你为什么会顺着我的话说?”
简一诺笑着说:“因为你说得确实是真的,只不过就说了一半而已。”
薄慧儿颤抖着嘴唇,低声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知道再碰到你?我不知道王冕他竟然还能和你做生意,我只能趁着你说出关于我的一切之前,抢先说出来。人们都是先入为主,只要我说出来,他们相信了我的话,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你了。别人就都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是啊,谁都不会想到柔弱善良的王太太曾经有过那么扭曲的经历,做一个受害者,要比做一个加害者,更容易让人同情,更容易生活下去啊。”简一诺笑着眯起了眼睛。
薄慧儿突然抬起头,用与柔弱外面截然不同的凶狠眼神看着简一诺:“你怎么还是这样?简一诺你怎么总是例外,我们所有女生都被欺辱了,为什么他不敢碰你?为什么他碰了你,你还要反抗?你为什么和我们不同?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我们成为笑话?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活在阴影中,你为什么可以活得那么潇洒?为什么总是你?你总是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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