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陌优雅地跪坐在皇太后含寿宫前殿的锦垫上,端着肩膀,芙蓉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却在心里暗暗发着牢骚:明明南夜国已经有椅子在寻常百姓家使用了,这皇宫里偏偏还要人跪坐在软垫上,莫不是想体现皇室的尊贵,提醒子民的身份么!
这膝盖还真是跪得疼呢,也不知道这位人精似的皇太后召她进宫有什么目的,但愿她能早点起身回家啊。
千陌端起身前花梨木小桌几上的笋片茶,小小地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唇,垂着眼走了会神,就听上座的皇太后在七弯八拐地和她拉了会家常后,很随意地又问她:
“柳姑娘,你单身一人带着两个儿子,孩子还小,也够辛苦你的了,就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人成亲,给孩子们找个爹?”
南夜国是个比较开放的国度,这里的人们,上至皇室,下到贩夫走卒,并没有那些三从四德、从一而终的对女性的禁锢。南夜国的女人在这里是有很大的婚姻自主权的,可以休夫也可以再婚,甚至南夜国有个民族是以女儿为尊,男人以到女方家走婚为习俗的,生下的孩子也随母姓。
虽然南夜国对女性比较宽容,但在上层贵族乃至皇室里,男人还是一贯的有着优越感,他们无法容忍女人出轨,也不太接受一个二婚的带着孩子的女人,毕竟他们身份尊贵,多的是年轻漂亮身世清白的妙龄女子供他们选择,何必去接手一个残花败柳。
千陌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她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皇太后道:
“回太后娘娘,目前孩子还太小,千陌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抚养教育两个小宝之上,暂时没有考虑嫁人的事。”
“话虽是如此说,但柳姑娘你也要考虑考虑自己,趁着自己还年轻漂亮,找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嫁过去成个家才是正经,所谓老伴老伴,到老了有个伴有个家才是女人一生的归宿,总好过你们母子三人一辈子寄住在娘家啊。”
皇太后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循循劝诫着她,像是个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在关心着自家孙女的幸福一般。
千陌心里有些纳闷,不知道这皇太后突然召她入宫,到底意图如何,不会就和她唠叨她的终生幸福吧,那这也太扯了,她可不信这老太太会无聊到操心她的私事。
故意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千陌无辜地道: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只是千陌带着两个拖油瓶,也不好随便找个人去嫁,到时候委曲了自己事小,还要连累对方帮我抚养儿子,多少于心不忍,更何况我也怕小宝们受委曲。”
“你这样考虑,倒也足见你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这再婚之事,是得好好考量考量,总得要找个家境殷实、身份地位相当的人家,才算配得上你镇国公六女的身份。不过……”
皇太后话锋一转,继续慈祥地说道:
“你也不能太挑剔,毕竟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还有挑选的余地和任性的脾气,遇到一个肯娶你的,就要紧紧抓牢在手心里,用尽手段也要留住男人的心。哀家听毓儿的王妃说,前段日子,你和一个什么公子走得很近的,那人几乎天天去镇国公府门前等你,可有这事?”
“回太后娘娘,弦公子只是千陌的好朋友,他是宝宝们的师傅,来往自然多了些。”
“哦,你五姐说那位公子长得挺好看的,人也年轻,若他有意的话,柳姑娘可不要错过了,免得将来后悔。”
说罢,皇太后轻轻拢眉,盯着千陌,叹息了一声:
“唉,当年你若是不出事的话,如今早就是毓儿的王妃了,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境地。说起来,你们俩个原先是多般配的一对啊,造化弄人,生生拆散了一对佳偶。”
千陌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皇太后的用意:她是在提醒敲打她不要打南夜毓的主意,她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原先”很般配,言下之意,现在的她配不上五皇子了!
也不知这老太后是从哪里听到了一些风声,也许是南夜毓找过她求赐婚,也许是柳千棠迂回婉转地通过老太后来警告她柳千陌,总之,这位深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皇上的亲娘,看不上她柳千陌,不愿意失贞的她嫁入皇室。
皇太后又怎知,她千陌也看不上南夜毓呢,巴不得甩脱掉他的纠缠才好。
千陌挺直了腰杆,双手交握迭放在大腿上,不卑不亢,面色淡然地道:
“劳太后娘娘费心了,千陌和毓王爷命中注定没有缘份,五姐柳千棠如今和毓王恩爱有加,是一对人人称羡的伉俪,千陌唯有祝福他们白头到老,幸福美满。”
皇太后锐利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不像是在说违心的话,于是满意的点点头,吩咐秋月给千陌换杯新茶,要她将外面世界的奇闻趣事捡稀奇好笑的说给她这个老太婆听。
千陌想了想,喝口秋月新沏的茶,润润喉咙,清了清嗓子,开口讲起了故事:
“话说以前啊,有户人家生了对双胞胎女儿,俩姐妹长得一模一样,连她们的爹娘都分不清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从小就经常将她们搞混,姐妹俩也淘气,常常姐姐扮妹妹,妹妹扮姐姐去作弄人。后来两人长大了,认识了一对双胞胎兄弟,双方是互生好感,姐姐爱上了弟弟,妹妹爱上了哥哥,于是四人私订了终身,在没成亲前,就偷偷上了一次床,成了那好事,巧的是,就那么一次,居然还珠胎暗结了。
两家的父母一看,生米已煮成了半生半熟的饭,就顺水推舟地议了亲事,女方的家里人庆幸终于将两姐妹嫁掉,不用再受她们的作弄之苦,以后就让她们去祸害亲家那一边好了。在成亲大喜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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