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夜太初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松动,他身上的醉颜确实在遇到子九弦后,解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一小点毒也被他尽数逼到了脚底。
只要这个地方没有被他的仇敌发现,他就暂时无生命之忧。
苏染敏锐地发现了他神色的细微变化,她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扑到他身前,欣喜地说道:
“枭,你看你到现在都活得好好地,这是不是说明我当初‘以毒攻毒’的做法奏效了啊?真好!我太高兴了!真的,看到你现在这么健康的模样,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南夜太初的脸依旧有些沉,他没有给予苏染想像中的拥抱,不过也没有推开她抓着他胳膊的手。
苏染仰着绝色的小脸,脸上有喜极而泣的眼泪,也有深深的自责与悲伤:
“枭,你以为当初的我就愿意给你下毒吗?但凡还有另外的路走,我也不会给我最爱的男人下毒啊!下了醉颜还有一丝生机,不下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啊!我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又有谁理解?那天从你身边离开,我也不是要一个人跑掉,我打听到了毒尊前辈的住址,我是想着赶紧去找到他并求他来给你解毒的。”
南夜太初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既然是去找风前辈,为何你却一去六年,直到半个多月前才回来?”
苏染松开手,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此时她脸上虽有些花了妆,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嘲笑一丝落寞几许的哀婉:
“是啊,我为什么一去六年现在才回来找你呢?你知不知道我出城没多久就被他们抓起来了?他们把我关起来折磨我,拷打我,说我怎么能真心爱上你,有一次他们的皮鞭将我抽得头撞到了墙上,头上裂了好长一道血口子,然后中,我失忆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就给他们做牛做马,当丫环当奴仆。”
说到这里,她一把将头发散开,翻出那道结疤的口子给他看:
“这伤口如今都还在,半年前,我的头又被撞了一次,然后,居然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直到三个月前,我的失忆症才全好,才将过去所有的人和事完全想起来,我想办法逃了出来,一路给人打零工或在茶楼弹琴卖唱挣钱,这才攒够路费回了京城。”
被苏染茂密头发下那道狰狞的伤口震惊住的南夜太初,回过神后忍不住处抱住苏染,颤声说道:
“染儿,我没想到你吃了这么多苦!你……你……你这里痛不痛?”
苏染窝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凄楚地道:
“枭,身体上的痛,染儿忍得住,可是染儿心里的痛,却比它要痛上百倍千倍不止啊!”
说罢,她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开,泪流不止,声音里满是绝望:
“枭,染儿以为,以为找到你就好了,可是,染儿没有想到,染儿回来得太迟了!你已经成了亲有了王妃,王妃姐姐又那么美那么聪明能干,简直是完美无缺,染儿自愧弗如。如果是在六年前,染儿还有把握和她争一争你,而现在,染儿,染儿……”
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似在极力压抑克制着什么。
南夜太初一把捉住她的手,又将她带到怀里,声音沙哑地道:
“染儿,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再次离开我的!”
苏染无力地质问,小脸苍白,声音苍白:
“不让染儿走,你是要让染儿在一边看着你和王妃姐姐秀恩爱么?枭,你好自私!好残忍!你想过染儿的感受吗?你想过这半个月来,染儿在府里看见你们恩恩爱爱打情骂俏,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染儿,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先冷静下来,让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能想到好的办法解决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的。你耐心地等一等,好不好?”
苏染抬头,脸上是一闪过的惊喜,随即又摇摇头:
“枭,染儿不想伤害王妃姐姐,你也不能伤害王妃姐姐,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美好的女人,染儿,染儿不能,不能做那等缺德抢人相公的事!”
南夜太初松开苏染,一脸的痛苦与纠结:
“染儿,你真狠心!难道你想将我置于不仁不义的位置吗?明知道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又怎忍心看着你再度伤心失望地离去?!你是想让我背负天下人的唾骂、做个绝情寡义的可耻男人?!你何其忍心啊!”
苏染赶紧扑到他怀里,一迭连声地道:
“不,枭,染儿宁愿自己背负骂名也不愿意你被世人指责,你是染儿心里的神,怎容世人亵渎!枭,染儿想通了,染儿不走了,再也不离开你了,染儿不会伤害王妃姐姐,就让染儿在王府里做个丫环就行了,能如此近地看着你和王妃姐姐幸福的生活,染儿就心满意足了。”
抬起头,苏染眼里已是浓浓的爱意:
“枭,答应染儿,千万不要伤害王妃姐姐,只要能在你跟前做个倒茶递水洒扫庭除的丫环,染儿就留下来,好不好?”
南夜太初并没有立即答应苏染的要求,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的双眸,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垂下头,再次轻声问:
“枭,答应染儿,染儿就留在你跟前,好不好?”
“好吧。”
良久,南夜太初终于长叹一声,吐出了这一个字。
苏染欣喜地重新扑回他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南夜太初紧紧抱着她,只听他轻轻说道:
“染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会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假山上的千陌看着下面相拥的一对玉璧一样的人儿,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闭了闭眼,她悄无声息地后退,循着来路离开了这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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