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台不由咂舌,封王向楚王赠送美人儿,必会挑选处子来送。处子……这位王氏子弟忒也胆大,敢动送去楚国的姬人,不怕事情败露两国交恶么?
纵算平日再是沉稳有持,这会儿凤台亦有些惊怵,忍不住脱口便问:“据仆所知,这些美人儿进王宫之前必要验身的,当时就无人察觉么?”
问过这句话,这汉子瞬间一呆,是了,正因为当时无人察觉,亦或是“那位爷”使法子打点,这个姬人才得以进王宫。
只是但凡有点担当,不是应该想法子留下姬人么,怎么反倒往宫里送?
这个和尚以楚王之名索画,是想令琅琊王氏难堪吧!
只是自家主子怎么会送画与那位和尚?
想起和尚,凤台不由觑了眼去看九公子。
此时九公子信马远眺,他只看见侧面。
但见九公子丹凤眼的眼尾微微上挑,这么一扬一挑,使得他就算神色微冷时,亦也会给人一种滟潋含情的错觉。
这种相貌……依稀与三素和尚有些……
凤台神色一变。
九公子虽然眺望远处,却似看的见凤台什么表情,此时唇角向上一挑,露出几分讥诮来,缓缓道:“你想的不错。其时他正是出使楚国的副使,他原想在途中报示那位姬人染病,只是尚末布置妥当,便遇上楚王出城狩猎,当晚……那位姬人便侍了寑。”
就算九公子言语之间没有点出姓名,而只以“他”来代替那位王氏子弟,凤台亦是隐隐品出来几分意思。
那位风流无状的王氏子弟,怕就是大郎君王盎。
三人自进了梅林便信马由缰,而乌十一则早打马去了半间亭。
等九公子与凤台日晚三人到听雨亭时,乌十一早领一众仆役将半间亭打扫停当,且又置摆上榻几酒水。
九公子便在听雨亭坐了下来。
仆役上前倒了酒水,不等吩咐便垂手退去亭外。
九公子揣起瓷盏方挨到唇边,眼角余光中便见新月由梅林东侧过来,他便手势顿了一顿。
进听雨亭需的上七级石阶,新月到下石阶下躬身道:“仆见过公子。”
九公子瞟了眼她捧的梨木匣子,闲闲呷了口酒,待酒水顺喉而下,方才淡声问:“夫人可好?”
新月恭恭敬敬道:“回禀公子,夫人一切安好。”
酒盏也不过半个巴掌大,九公子啜了两三口便空了。他便拇食两指捏着瓷盏,转看边缘上的花纹:“夫人令你送了琴来……还叮嘱了什么话?”
新月仍旧垂睑收颌,恭敬道:“夫人令奴婢在亭外服侍。”说着两手向上一举,抬脚上了石阶。
待将梨木匣子放至案几上,新月便开匣子取了琴摆好,而后又躬身揖了一礼,这才倒退着去了亭外。
九公子眉间透出几分无奈,罢了,这小东西必是听闻楚国使臣索画,又算准此时自己在听雨亭必是邀见“当事者”,便派了人来“旁听”。
怀了身子还闲不下来。
只是送“琴”……这小东西决不是让自己弹曲子这样简单罢!九公子捏瓷盏的手向外一错,垂眸去看案几。
只他正思忖谢姜此举有什么用意,凤台在亭外揖礼道:“启禀公子,三素和尚已来了。”
琅琊王氏没有流落在外的子嗣,若是想认祖归宗,亦不是不成。
只是此人既想让琅琊王氏知晓世上还有他这一号人物,又想摆付不屑一顾的轻慢态势。更不可忍的便是其心可诛,竟然敢拿那个小东西做伐子。
九公子唇角露出丝儿冷笑,淡淡道:“且让他过来。”
贴身跟了几年,虽然揣测不出九公子的心思,然而他欢喜时说话什么腔调,生怒时又是什么语气,凤台总也能听出来两三分。
现下听见九公子悠哉悠哉“且让他过来”,这汉子忍不住心底一寒,肃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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